趙御貞趙玉真 作品

第338章 父皇,該退位了

  赤王一行人風風火火來到未央宮。

  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先傳到:“六哥果然沒騙我,這未央宮居然真的空了。”

  “老七?”服侍明德將氣順下之後,蘭月侯聽到赤王的聲音,“他怎麼才來。”

  “兒臣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恕罪!”蕭羽踏入未央宮,看著東倒西歪的桌椅,滿地狼藉的珍饈大聲喊道,絲毫沒有一點下位者救駕的謙卑。

  “蕭羽!為何此時才入殿?”明德帝急劇咳嗽了兩下,低沉問道。

  “兒臣原本打算修好《明德大典》欲獻給父王作壽禮。”赤王朗聲回答道。

  “哦?”明德帝略有一絲寬慰,“修得如何了?”

  “如今看來,父皇連一點小小的動亂都處理不好。”赤王陰鷙說道,“由此觀之,父皇目昏耳聵,該禪位與赤王了!”

  “老七!你放肆!”蘭月侯聽聞此話大怒道,“你是要謀反!”

  “蘭月王叔,你錯了,孤不是要謀反,孤這是在請父皇退位,安心當太上皇!”赤王笑道,“直到今日,孤才知錢唐太宗之樂。”

  赤王覺得自己是錢唐太宗,而龍椅上垂垂老矣的明德帝好比那錢唐高祖,必須禪讓帝位出來給他。

  明德帝有些悲哀地搖了搖頭,如太宗世民看太子承乾一般,怒其不爭道:“天地萬物,朕賜給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給你,你不能搶!”

  “那請父皇告訴兒臣!父皇的皇位是不是搶來的!”赤王也毫不遜色地反問回去。

  “住嘴!蕭羽,難道你真要造反嗎?!”蘭月侯拍桌而起問道。

  “王叔!孤說了!孤不是在造反!”赤王反駁道,“孤只是在自保!”

  “王叔你也知道孤母妃的過去。”赤王說道,“母妃在入宮之後,有流言蜚語說她逃脫去與野漢子媾和,孤在宮中也受這些言語所累,王叔知道孤被嘲笑成什麼嗎?”

  “孤被罵成野種。”赤王陰惻惻說道,“也被說成雜種!”

  明德帝沉默,後宮這些事,他隱約是知道的。

  “孤若不能即大為,成正統,為母妃正名,堵住悠悠眾口。”赤王狠厲道,“孤這麼多年的委屈莫非白受了?”

  “朕且問你,你若繼位,會如何做?”明德帝問道。

  “自然如同父皇一樣!”赤王笑道,“八王之亂還剩幾個兄弟?”

  “然後呢?”明德帝又問道。

  “然後?追封我母妃為懿德太后,百年之後享太廟!”赤王興奮答道。

  明德帝失望地搖頭,為君之志,只在考慮自身而不在天下百姓。

  “那你就這般,在你父皇萬壽之節。進行逼宮!”蘭月侯指著他破口大罵道,“這般無君無父,不忠不孝之行!”

  “因為父皇做得太過分了!”赤王咆哮道,“孤從小敏而好學,在父皇面前畢恭畢敬,辛苦修《明德大典》。十幾年了孤做錯什麼!孤又貪圖過什麼?!”

  蘭月侯思忖了一下,赤王一直以來雖桀驁,喜尋歡作樂,可他在廟堂上卻是乖巧,不貪不過。

  明德帝艱難說道:“應該沒有。”

  “可為什麼!父皇就是要寵愛那蕭楚河多過孤!”赤王狠狠說道,

  “如今,孤身體康泰,四方交好。可他呢?他從一介廢人,好不容易得救回性命,你們都要等他重返天啟,處處偏袒老六!所以遲遲不肯在龍封卷軸上寫下孤的名字!”赤王的咆哮聲在偌大的未央宮中迴盪。

  “朝野議論,父皇你是知道的!封以永安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難道孤不懂嗎?可你卻不情願出來對文武百官澄清一句!孤知道,孤一直是他的代替品了!”赤王憤怒。“今日之格局,將蕭崇蕭楚河推到孤的對立面,也是父皇一手造成的。將制衡之術用於赤白,哪天重演玄武門,兒臣都覺得不過分。”

  “既然父皇不肯讓,那孤便親自來取!”赤王說道。

  “濁庸!”明德帝低沉吼道。

  “老奴在。”從偏廳衝破而出,瞬間來到明德與蘭月侯面前,“老奴剛剛碰到了一些要思考的問題,所以思考花費了一些時間。”

  蘭月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七竅有些血跡,雙目灰白,自己未曾見過的太監,口中沒有絲毫羞愧的意思。

  “哈哈。父皇你終於捨得讓這位公公出來了。”赤王瘋狂笑道,“孤知道父皇身邊的護衛必然不會簡單隻有黎長青虎賁衛。所以提前準備了一下。”

  “一點紅!”赤王下令,“你陪這位公公玩玩。”

  赤王身後一襲黑袍出列。

  “去把那逆子給朕縛起!”明德帝怒道。

  “是。”濁庸領命,瞬間移動到赤王面前,五指作勾,就要捏在赤王的喉嚨上。

  一根劍,自一點紅的黑袍內彈出,讓濁庸灰白的眸子上,眉頭皺了一分,感受到了威脅,只能撤回手掌。

  沒有感受到這能威脅到他的“人”有生命的氣息,又是一根細劍切來,逼得濁庸離開赤王好幾步。

  僅僅兩招,這位在宮中名冊沒有記錄的太監就感覺到了這黑袍一點紅與餘理不同,隱隱約約對他能有威脅。

  濁庸一翻手掌,憑空有火光電弧在手掌上跳躍,那電弧蜿蜒如龍一般。

  “手捧天雷!”赤王眼中瞳孔縮起,人世間能引雷能渡雷,可不曾見雷如寵物一般捧在手中,這太監不簡單!

  人間難得見,發生在這深宮之中卻反倒是不奇怪。

  太監雙足浮空,怪異卻極其優雅飄到一點紅身前,溫吞吞地如同內斂鋒芒的君子,輕輕緩緩,讓人都能捕捉到他的每一個動作。

  一點紅卻是這般呆呆地讓他近前。

  掌中雷撫向一點紅的胸膛,雷光輕鬆沒入,只聽得太監輕吟一句:“棄劍。”

  山崩地裂的巨響才從一點紅的胸膛炸開,那胸膛像是被狠狠按下,手中的如絲細劍被脫手。

  “嗯?”濁庸不解中帶上了一絲惱怒,“西楚藥人!這等邪惡之物不是已經被消滅絕種了嗎?怎會出現在北離境內!”

  掌心雷被一點紅盡數抗下,脫手細劍猶如小蛇飈射濁庸手臂,纏繞而起,猶如毒無可解的烙鐵頭,就要穿破濁庸的蟒袍,鑽入其手臂。

  不等細劍先破蟒袍,濁庸手臂湧出無數紅色如同蚯蚓一般粗細噁心的赤線,崩破了袖口,與那細劍纏鬥。

  細劍劍氣縱橫,斬落無數扭曲如同小赤蛇,掉落未央宮的地毯上,飛速往赤王方向挪動。

  一點紅立馬出手,左手又解下一枚纏繞,將所有赤蛇盡數挑起。

  濁庸手臂上的細劍,已經被紅線逼退。

  兩名超凡的高手在面前對打,赤王依舊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頗有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氣派。

  “你這劍法,咱家竟然沒見過。”濁庸說道,滲著紅色液體的紅線自纏繞的手臂剝出一絲,一樣揮出了劍氣。

  被一點紅豎起細劍繃直擋下,可不曾想,這一道赤蛇竟然彈性十足,擊打在細劍上掠出一道彎弧,赤紅的劍尖直逼赤王而去。

  一點紅細劍開始如同通電的鎢絲明亮,攔腰截斷這一紅絲劍。

  “你這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斷掉的半截紅線,被瞬發一記劍氣攪碎,赤王冷冷說道,“膽敢威脅未來天子,跪下!”

  話音剛落,一點紅便雙手作錘,捶打在了濁庸雙肩上,強迫他下跪。

  “轟”,地上被濁庸硬生生踏出一個巨坑。

  濁庸身軀陷入坑中,依舊挺拔不跪,不陰不陽的聲音說道:“小王爺,可知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輕易下跪。”

  “你這狗奴,也算得男人?”赤王嗤笑道。

  濁庸也不惱怒,頂著一點紅的壓力拔地而起,一掌撫向一點紅的斗笠。

  密密麻麻扎堆的赤紅色蚯蚓,瞬間引爆炸裂了一點紅面前斗笠的帽簷。

  一點紅雙手改按為推,內力如錢塘江一線白潮湧出,將這太監狠狠推開,二者玄妙之韻味在此未央宮大殿上相互碰撞,相互試探。

  紅線如腐敗攀爬上一點紅的黑袍,濁庸用力一抽,將其縛成團繭,拔地而起,甩向屋頂。

  澎湃的劍氣將那團紅線伐碎,可惜幾條遊絲已經鑽入了一點紅的脖頸。

  二人纏鬥打頂破了未央宮,衝出了宮外。

  頓時未央宮上空,頓時電閃雷鳴。

  赤王看了看頂上破開的大洞,心中有了點不爽,計較說道:“孤繼位之後,又要大興土木修建這未央宮。真是浪費。”

  說完繞過濁庸踏出的大坑,往上而走。

  “蕭羽!你想近前弒君嗎?”蘭月侯抽出身上的彎刀,其中一把,被餘理用太阿削去半截。

  “冥侯,將王叔請出去,孤要和父王親自談談。”赤王冷冷說道。

  肩扛金巨刀,同樣黑袍的冥侯機械站出來。

  橫刀掄起,擊碎這位封號為“侯”的王爺面前桌子,精緻的菜餚湯水四濺。

  蘭月侯跳躍欺身,一步踏在金巨刀上,一腳踩上冥侯的喉嚨。

  冥侯雙目無神,用喉嚨抵住了蘭月侯的一步,繼續將金巨刀掄起,把蘭月侯甩飛。

  巨大的推力將蘭月侯甩到了未央宮中間的舞臺上。

  一身金衣得體的蘭月侯摔在舞臺中央,冥侯乘勝追擊,巨刀力劈華山,蘭月侯倉促間只能不雅地賴驢打滾。

  整個舞臺被一刀劈得四分五裂。

  赤王優雅地搬來蘭月侯曾經坐著的椅子到明德帝面前,一把坐到上面,與明德帝對視,道:“父皇,該是你我父子好好談談了。”

  宣武門外。

  被蕭瑟抓住機會,眼底心魔引,注入無心眼中。

  在眾人大鬆一口氣的時候,無心佛性的臉上,嘴角扯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咚”,蕭瑟心跳慢了一拍。

  “糟糕!我早就該想到!”蕭瑟心中苦澀,“天耳通,神足通,都見過了,無心如此風華絕代,佛門六通怎麼可能學不全。”

  “是漏盡通!”蕭瑟喃喃說道,“漏盡通將我辛苦凝聚的心魔引盡數漏盡!一絲不剩!”

  佛門六通,與心魔引可以說是相輔相成,相生相剋。蕭瑟自知計劃失敗了,正打算遁逃,卻發現一臉邪笑的無心,眼中金邊紫色蓮花紋已經開始旋轉起。

  “他以藥人姿態,還能用心魔引!”蕭瑟看到了無心眼中的紋理。

  世上有兩種人不受心魔引影響:一種是心若赤子,毫無城府。另一種便是心如深海,城府極深。

  仙島上的莫衣,便是心思深似海的那種,故而蕭瑟的心魔引在其面前失利。

  蕭瑟本該不受這心魔引的影響,可有那麼一瞬,他彷彿回到了未央宮與明德帝對峙之時。

  “蕭瑟!”雷無桀一把將他搶出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大家不要看他的眼睛!”蕭瑟按著有些發脹的眼球大聲喊道,“無心還能使用心魔引!”

  唐蓮與大小姐,下意識低過頭去,不與無心對視。

  葉若依慢了一瞬,眼底已經泛起紫色蓮花紋,還是被小雷爺一把抱過,脫離了與無心對視。

  “雷少俠!”清醒過來的葉若依臉色微紅,同時問道,“蕭瑟說無心還能用心魔引,你不怕無心嗎?”

  小雷爺並不慌張答道:“曾經怕,但是後來無心和我說,我是天生赤子心腸,不會被心魔引控制。”

  葉若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見眾人都對自己的眼睛有所提防,無心取下背上的刀劍,臉上笑意不減,但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陡然一變,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

  “不好!”唐蓮氣韻如海,沖刷不動那雙持刀劍之後的無心,一個箭步向前,將師弟師妹們護在身後。

  抬手天地動,這四方石子,散落的暗器,草根葉片,以及蕭瑟從天劍閣借出來的九把劍,皆被唐蓮調動了起來。

  還有一把,花黛蘿公主的“落紅不是無情物”,無情劍飛回到蕭瑟手中。

  隱隱是萬樹飛花的抬手式,可約摸著各種大小不一的器具又像是在排兵佈陣。

  “大師兄,你這是!”小雷爺看到了這萬千事物,如周天星河一樣列位旋轉。

  “取自《孤虛殘本》,融入了暗器之道,我本人取名為雷池的陣法。”唐蓮默默說道。

  “固若金湯雷池!大師兄,你這陣法很強!”大小姐倚槍注視著雷池陣,誇讚講道。

  那面帶邪笑,左臂受傷卻雙持刀劍黑袍人突然動了,彷彿要來蹚一趟這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