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金書 作品

25.敵意 你的馬有問題

草場上入秋的風更凜冽逼人些。




寧翹縱馬馳騁的時候, 只用了那麼一瞬間,就愛上了這種在天地間徜徉的感覺。




她自穿越以來,心裡就憋著一股勁兒, 這勁頭一直徘徊在信中遷延不去, 今兒終於藉著賽馬一股腦的發洩了出來。




甚至衝過了終點線,她還跑出去老遠。




後來將手裡的韁繩一拉, 跟著她酣暢淋漓跑了一回的馬嘶鳴一聲, 慢悠悠的帶著她小跑回去了。




李氏激動極了, 跑過來正趕上寧翹下馬來,她笑嘻嘻的拉著寧翹的手, 又怕給旁邊的人聽到似的。




輕聲道:“姐姐,你贏啦。”




寧翹知道。衝過終點線的時候, 她眼角餘光看到博爾濟吉特氏比她慢了半個身位。




等她回來的時候,看見博爾濟吉特氏鐵青著臉坐在馬背上, 等她的侍女過來了, 博爾濟吉特氏才下來了。




寧翹贏了,就代表八旗贏了, 代表女真舊部贏了。




福晉夫人們可都是熱烈奔放的性子,這兩個月的遊獵下來,更是無所拘束了。何況在場的大部分都是人精,能不知道這一場輸贏意味著什麼嗎。




八旗女真舊部出身的福晉夫人們都在歡呼, 蒙古福晉們包括宸妃在內,這臉色自然是不大好的。




可大面上總不能這樣不大氣的,僵硬了一瞬後, 都在笑,在恭喜。




寧翹叫人迎到了宸妃跟前。




上回分組的時候,寧翹身份低坐的遠, 離貴人們都是有一定距離的。




這會兒她贏了關鍵的一局,就叫人帶到最前頭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寧翹謹記規矩,也不敢到處亂看,更不敢抬頭看宸妃,規規矩矩的給宸妃磕頭行禮請安,還有在場的福晉夫人們,個個比她身份高,都要問一遍安。




“把頭抬起來。”宸妃含著一點淺笑,看向寧翹。




寧翹被叫起後,便慢慢將頭抬起來,也不能直視宸妃的眼睛,只好微微垂著視線,入目瞧見的,就是宸妃腳上穿著的精緻的鹿皮靴子。




那靴子上頭釘著碩大的閃亮東珠,那規格似乎是皇后才能用的。




寧翹抬起頭後,跟前一圈人都看清了她的模樣,有幾個年輕福晉明顯深吸了一口氣,還聽見有人似乎嘶了一聲。




宸妃同禮親王代善的嫡福晉笑道:“本宮先前還在想呢,怎麼聽說睿王這回出來,身邊只帶了兩個侍妾,有一個還病了,就剩下這一個。這也太少了些。”




“今兒一看著人倒是明白了,原來這個生的國色天香年輕動人,這一個看進眼裡了,就把別人放下了。”




禮親王福晉是正紅旗人,姓李佳氏,她可是正兒八經的八旗出身。




這一回分組比賽,禮親王福晉年紀大了不參加,就與濟爾哈朗的福晉在一起,給八旗給女真舊部的參賽的福晉們掠陣。




聽見宸妃這樣說,禮王福晉笑呵呵地道:“要說國色天香年輕動人,那還得是娘娘這樣的美人,她小孩子家家的,哪夠得上這樣的話呢?”




“小?”宸妃看向寧翹,笑道,“你多大了?”




寧翹道:“回娘娘的話,奴才尚不足十六。”




宸妃哦了一聲,說:“那就是快十六了。本宮聽說了,你是皇上賜到睿王府的。鑲白旗的出身,正經是睿王旗下的奴才。怕是家裡也有跟著睿王從徵的吧。我們肅王側福晉當初在科爾沁,那也是從小練就的騎術,今兒倒是輸給你了。可見你不但長得好,騎術也是不錯的。”




博爾濟吉特氏就在旁邊,聽見這話,忿忿道:“我不服!娘娘,她的馬有問題!我是絕不可能會輸的!”




又看向寧翹,眼睛裡似在噴火,“你的馬有問題!”




寧翹沒看博爾濟吉特氏,可博爾濟吉特氏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敵意,那灼熱簡直無可忽視,就好像恨上了寧翹似的。




寧翹自個兒還不知道這恨究竟從何而來。




“馬有問題?”宸妃不緊不慢地道,“你們上場之前,不是都檢查過了嗎?”




博爾濟吉特氏就是不服,非要再檢查一遍。




就在宸妃要鬆口的時候,禮王福晉笑道:“寧氏,這馬你是從何而來的啊?”




禮王福晉還挺溫和客氣的,“娘娘,容妾先問問再行定奪吧。”




代善如今的地位還是很高的,幾乎等同於族長,皇太極將他高高的架起來,他是兩紅旗的旗主,就連皇太極都對他恩遇有加,宸妃自然不能怠慢禮王福晉了。




聞言就沒說什麼了。




寧翹道:“這馬是剛到養息河牧場的時候,我們主子爺所賜。是主子爺替奴才尋來的良馬。”




“是睿王親送的馬啊。難怪這樣穩當了。”




禮王福晉望著眼前的幾個人和善笑道,“睿王最愛良馬與獵鷹。這回皇上出來遊獵,睿王將府上千只海東青都帶了出來。這馬既然是睿王尋的,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側福晉如若執意要檢查,那檢查一下也好。可若是這話傳到睿王那裡去了,恐怕就不大好聽了。咱們這一群上了年紀的,又有身份地位尊貴的。怕叫人家說出去欺負小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宸妃眉目一頓,深深看了禮王福晉一眼。




禮王福晉毫不示弱,含笑與宸妃交換了幾個眼神。




宸妃看向博爾濟吉特氏:“睿親王親自選出來的良馬,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技不如人,還在這裡賴馬,還不快退下去,沒得叫人笑話你失了體面欺負一個侍妾。”




博爾濟吉特氏不服,還想說些什麼,宸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博爾濟吉特氏只得退下去了。




宸妃這才望向寧翹,笑道:“你贏了。本宮信守承諾,這彩頭自然是給你的。皇上的彩頭也落在了你身上。”




有宮人捧著那裝著鮫絲紗的托盤走到寧翹面前。




哪怕是在涼帳底下,也能看見這鮫絲紗如海水般閃爍著溫柔的藍色波光。




寧翹接了,謝了恩,卻將托盤捧到了禮王福晉的面前。




她道:“既是分組比賽,贏了也不全是奴才的功。奴才僥倖得勝,不敢貪功,這鮫絲紗合該是給您的。您德高望重,帶著奴才們一起得到了這個結果,這是您領導有方。”




“奴才年紀小,身份低微,更當不起皇上的彩頭了。福晉身份貴重,才是那個擔大任的人,福晉若願再辛勞些,那便是奴才們的福氣了。”




禮王福晉倒是聽笑了:“你們聽聽,說她年紀小,還是小孩子家家的,這張嘴就這麼甜,難怪討你們王爺的喜歡呢。若換了我,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