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異動

太子蕭澤進殿,恭恭敬敬的朝景德帝行了一禮,而後問道:“十一弟現在還被關在地牢中,地牢環境艱苦,待的久了恐對人身體有害,不知父皇打算何時放他出來?”




景德帝手上拿起奏章的動作一頓,眼神意味不明的掃向太子。




“孤何時說過要放他出來?”




太子心底咯噔一下,他不是不知道他父皇恨蕭臨淵,只是近來看景德帝似乎沒有要對蕭臨淵下殺手的意思,斟酌再三,方有他今日前來進言。




不等他惶恐跪下認錯,景德帝的聲音又恢復平淡。




“你想讓他出來?”




是疑惑,也是試探他的想法,聲調很冷,只是比起之前那句明顯氣勢緩和了。




那可是蕭澤登位路上最大的競爭對手,在神昭大帝這個名號前,哪怕是從前被視為勁敵的二皇子也是不夠看的。




太子在想什麼?




太子表情一如既往的謙和仁厚,回答道:“兒臣只是覺得,老這麼關著十一弟也不是辦法。既然十二弟中毒一事已知非他所為,是不是……該將他放出來了?”




太子提醒,“更何況,天下人都在看的,父皇。”




景德帝沉默。




不管太子這番話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他至少說對了一點,天下人都在等著看他對蕭臨淵的態度。




皇室不和的醜聞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再加上蕭臨淵還頭頂一個未來千古一帝的名號,自己還能這麼關著他嗎?




能關他一輩子嗎?




又或是乾脆殺了他?




不行,天下人都在看。




幾息過後,景德帝看向太子,“你想好了?說不定他將來會對你的儲君之位造成不可預估的威脅,屆時你要如何?”




他這話半是真心,一半兒也是想看看太子的解決辦法。




太子面上露出一個苦笑,答道:“父皇,高位有能者居之。兒臣自認不比十一弟差,也會盡全力做好一個太子。若最後……兒臣亦認了。”




中間略去的地方二人都懂,可這番話多少還是有些出乎景德帝的預料。




按他預想,太子此時應該是說‘儲君之位什麼的由他定之’做出一幅從容謙卑大度之態,而不是現在這樣。




太子微垂著頭,神色平靜,視線恰到好處的停留在御案下的高度,保證自己的視線不會看到觸及景德帝。




景德帝沉吟片刻,終於點頭。




“那好吧,蕭臨淵便交由你安置,一切由你自行做主。”




景德帝字語微緩的說完,深深的看了眼太子,又補了一句,“望你行之有度,莫要後悔。”




這句話下來,可以說是把蕭臨淵的一切事宜都交到了太子手中,他想怎麼對蕭臨淵都可以,包括殺了他。




太子好像不懂接下這樁事會給自己背後帶來的麻煩,聞言露出幾分欣喜,拱手行禮,“多謝父皇。”




然後,帶著身邊的貼身侍從直奔皇宮地牢。




地牢在皇宮的西北角,位置偏僻,兩層皆在地下,光線昏暗又空氣潮溼悶熱。




是關押宮中犯罪之人的地方,蕭臨淵身份特殊,之前是被隨便關在地牢的某個牢房。光幕出現後,再被關進來就不知怎的給他換了個帶有小窗的牢房。




每天中午的時候都會有一束陽光從連接地面的窗口照射進來,昏暗的室內也能看清楚一點景象了,而不是眼前總蒙著昏黃恍惚的燈火,整日暈的人眼花。




太子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踏入皇宮地牢。




為一個他從前從來不曾在意過的人。




蕭臨淵的牢房門前沒有上鎖,只用鎖鏈象徵性的纏在木欄上,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大概是自信他跑不出去吧。




這幾日,牢裡的獄卒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門被打開,蕭臨淵聽到背後門上鎖鏈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響,但沒有回頭,而是依舊看著站在小窗上那隻蹦跳著的小麻雀。




小鳥歪頭歪腦,不時“啾啾”的叫。




身後,頭一次和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接觸的太子,斟酌良久,開口。




“十一弟,父皇已查明十二弟中毒一事與你無關,特地讓我來接你出去。”




說完,等待了一秒,不見對方回應,於是太子接著道:“你跟皇兄出去吧,然後我再找幾個宮人伺候你,換到東宮旁邊的祥慶宮住,不必再回冷宮了。”




蕭臨淵的腿動了動,身下的茅草發出一陣細微的響聲。




太子以為是蕭臨淵要起身了,卻沒想,他似是盤著坐腿麻了,所以換個姿勢。




太子:……




正想著蕭臨淵果如光幕中人所說的那般孤僻冷漠,面前坐在地上的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