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唯勝,而不能敗

噗——()

這一刻,大宸不知有多少男人自覺心口被紮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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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到底是誰在亂說話的!站出來!你不說話會死呀!

連累他們現在一起躺槍!

古古說了幾句就收住了,懶得再跟那些人糾纏,實在不必理會這些無聊的人。

【南宮舒華可以說是蕭臨淵作為定安王時的手下第一大將,有勇有謀,打起仗來更是不含糊,屢立戰功。但在邵州時,她那會並不叫南宮舒華,她怕身份暴露,被家人聞訊找回去,所以一直化名張南華,但女兒身還是沒變就是了。】

畢竟名字變了,而邵州又和京都相隔千里,只要不是人家刻意找來驗證她的身份,她就是安全的。

【後來,息帝身死,南宮舒華拿出遺詔擁蕭臨淵登基。】

【對於這份遺詔,當時前朝一直是持懷疑態度,但剩餘皇子中又除了蕭臨淵,實在找不到可堪大任之人,於是,神昭大帝就這麼順利繼位了。】

【但南宮太后不願意接受自己兒子的死,更不知道息帝早早就中毒了的事,後還因蕭臨淵留下那幾個逼宮讓息帝自刎的皇子的命,而更加懷疑和記恨上了他。】

【‘吾兒之死,其必有秘,吾寧死亦為其手刃仇敵!’這是歷史上北梟王死後,神昭大帝和南宮太后對峙時她的原話,可惜,唉……】

蕭臨淵本是想留著他們的命,找出害蕭懷的真兇,但偏偏他又不能讓南宮太后知道蕭懷中毒之事是因她的另一個兒子起的。

一旦讓她知曉,她勢必要查出真兇,打草驚蛇不說,最後真兇或許能被查出來,但蕭懷竭力想瞞之事不也瞞不住了嗎?

可惜她並不知道這些。

在她看來,蕭臨淵的行為可能是上位後故意做給世人看的仁慈,貓哭耗子假慈悲,還阻礙她為兒子復仇,她可不得向蕭臨淵報復。

再加之蕭臨淵又不是她親生的,與之更是沒感情,她為什麼不乾脆讓自己的親兒子上位,還要讓蕭臨淵這樣一個阻礙她為兒子報仇的人坐在皇位上?

古古感嘆:【南宮舒華並不知南宮太后和她爹與她祖父二人心底隱藏起的仇恨,或許是因她表現出的對蕭臨淵的忠心,又或許是她得帝王重用,常年在外打仗與親人溝通漸少。】

【因著這種種因素下,南宮舒華被她的親人給隔絕在了為息帝報仇的計劃外。】

【以致於昭元六年,南宮家趁著神昭大帝宣佈重整天下學說,群情激憤時,趁機生亂。】

【那一年,又是南宮家反叛,又是民間無數文人學子被煽動奮起的反對之聲,可謂是風雨飄搖的一年,一個沒穩住可能真的要改朝換代了。】

【但萬幸,當時的他們堅持住了。天下大典的編著工作依舊沒停,只是南宮家的叛亂,不好處理。】

嘆了口氣,古古接著說道,【當時國庫吃緊,青州水災民生還沒緩過來,南宮家在北疆的舊部勢力龐大,一旦朝庭與之打起來必是場硬

()仗,定然死傷無數,但此時就算神昭大帝向南宮家解釋了息帝的死因,他們就會信嗎?】()

古古搖頭,【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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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所以從南宮家父子逃往北疆的消息傳來,神昭大帝第一時間就下令將蔣明橖從南邊的戰場上調了回來,南征戰事暫停。】

【這個時候,南宮舒華也請命從東邊的戰場回來了,並且連夜進宮面見了帝王,請求親往北疆平亂,在家和國之大義間她選擇了後者。】

【下面來看史官相墨筆下記載的那夜這場君臣間的談話。】



“陛下呢?”

漆黑的雨夜,一身戎裝的女將披著雨水快步躍上臺階,她身後,層層烏雲壓在皇宮上空,使得這個夜更加漆黑,本就莊嚴的皇宮大殿如同蒙上了一層陰影一樣,壓抑、沉悶的氛圍在發酵。

年輕時的曲蘭頌守在殿門外,看見女人出現,沒有驚訝,聞言聲調平淡的回了句,“陛下在裡面和大將軍議事,南宮將軍還請稍待。”

女人抿了抿嘴唇,半點不遲疑,直接一掀前擺,在殿外跪了下來。

面對曲蘭頌張嘴想要說什麼的模樣,女子比他的話更先說出口,“我知道陛下和蔣明橖正在商議何事,但勞煩曲監察進去通傳一聲,罪臣南宮舒華願戴罪立功,親赴北疆,捉拿南宮家父子二人,平息北疆之亂。”

曲蘭頌平靜的面容上此時才有了一點詫異,立在原地看著南宮舒華,像是在說‘你真要如此嗎?’

後者苦笑了一下,“所以,請讓我進去見陛下一面吧。”

曲蘭頌沒有再多言,轉身進了殿。

不一會兒,緊閉的殿門打開,曲蘭頌:“南宮將軍請。”

南宮舒華身上還在往下滴著雨水,冰涼的水珠順著堅硬的鐵甲滴落在地,圖紋繁複而精美的地毯上霎時被暈出一片溼痕。

她大步走進殿,二話不說就跪下,俯身而拜,“罪臣南宮舒華,自請帶兵前往北疆捉拿叛將!不平北疆之亂,寧死不回!”

蕭臨淵一身明黃色廣袖長袍,頭戴金冠,如玉的臉龐在室內燭火的淡黃光暈下倒映出幾分柔和,但那眼底的冷又像窗外的大雨一樣,涼徹心扉。

他站在牆面上掛著的巨大地圖前,蔣明橖站在他的對側,而在室內的牆角,站著御史相墨。

“南宮舒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蕭臨淵開口:“你的父親、祖父在北疆集結了近十萬叛軍,北地大半兵力都在他們手中,而你也姓南宮,孤又憑什麼信你?”

“臣是姓南宮,但他們不再是了。”

安靜的室內,只有南宮舒華的聲音響起,語調很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她直起上身,依然跪在地上,那雙堅毅的眼眸看著面前的君王道,“從他們反叛的那一日起,他們就不再是國之忠將,我南宮家沒有此等不顧國家安危、將百姓和將士生死戲若無物之人!”

南宮舒華說完嘴唇

()囁嚅著,像是顫抖,她的後槽牙咬的緊緊的,下頜肌肉緊繃,那句話像是一柄利刃狠狠的刺向了光幕外所有觀看之人,或許還有此刻視頻中的南宮舒華自己,又或者該說是那段歷史上,那個名叫南宮舒華的人。()

她的眼眶微紅,像是因雨水流入眼中引起的不適,又像是心裡藏起的深深的恨與悲,她停頓了一會兒,再度張開嘴,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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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現在是南宮家的第七代家主,家主是臣,不再是臣父。他們不配!”

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南宮舒華深吸了口氣,才繼續直視著蕭臨淵說道:“臣以家主的身份,將南宮遜、南宮綏逐出南宮家,此後,他二人與我南宮家再無瓜葛。”

“但在此前,他們畢竟是我南宮家的人,北疆之亂因他二人而起,便該由我這個家主,親自,清理門戶。”

南宮舒華字字發沉,一字一句如硬生生從喉嚨裡擠出的一樣,最後四字更是聲線不穩,沒人知道此刻她心中的悲痛泣血,也沒人能體會到她此刻的痛苦。

她俯下身,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是她的聲音低下,一低再低,像是筋疲力盡,“臣只求陛下網開一面,饒過北疆那些跟著他二人生亂的將士和南宮家剩下族人,至於南宮綏、南宮遜二人……他二人……”

南宮舒華從未有這樣卑微的時刻,恨不得將頭埋進地底,女人聲音開始顫抖,顫抖了幾番終還是說不出最後幾字來。

謀反是死罪,更何況他二人還夥同其餘幾個王爺發動宮變,與北疆的這一仗若開打,死去的那成千上萬的將士都將成南宮家父子身上洗刷不掉的罪。

蕭臨淵不可能饒過他們。

可你要南宮舒華開口為他們求情嗎?

她想的,她如何不想,那是她的親生父親和祖父啊!可她能開的了這個口嗎?

她……開不了。

近乎死寂的室內,是蕭臨淵輕輕的一聲嘆打破了良久的寂靜。

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將,“南宮舒華,孤可以讓你帶兵去北疆。隨同生亂的諸將士,還有你南宮一族,孤皆可放過,至於你父親和祖父,他們若降,孤答應你,會留他們一命,此後老老實實待在家中,勿要生亂。”

南宮舒華瞬間抬起頭,那雙眼中是驚喜。

而下一秒,蕭臨淵緊跟著說出了自己的後話。

聲音冰冷而冷酷無情。

“但若戰事起,屆時,便不是孤說能放過他們,他二人就能保下命來了。你要問問,那因此戰而死去的冤魂們,答不答應?”

南宮舒華臉色一白,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

蕭臨淵:“和居廣的小打小鬧不同。你應該知道,你的父親祖父這次謀反明顯是早有預謀,他們不惜掀起一場大的戰亂也要推翻孤的王座,置法度、國家安危和百姓於不顧,這已經非居廣能做出來的事了。”

南宮舒華的神情有些呆滯,反應也略顯遲緩,大概是在蕭臨淵的話後有幾秒,她才像是找回理智,靈魂重歸體內。

()只見她緩緩俯身(),叩頭謝恩。

臣◤[((),謝陛下仁慈。”

“此戰,臣唯勝,縱死,不敗。”

她沒有別的選擇,大宸也再經不過一次大亂了。

鏡頭從室內的諸人移至柱旁的燭火,燈架上的燭光跳躍著,也不知多久過去,南宮舒華終於緩緩步出殿門。

她渾身冰冷,腳步肉眼可見的沉重,一張臉更是蒼白的像是毫無血色,像個行走在雨夜中的遊魂一樣。

黑沉沉的天空下,威嚴莊重的大殿靜靜的佇立在她身後,南宮舒華走在廣闊而空蕩的宮道上,身影很是朦朧,背景是那樣渺小,無端的,叫人看出幾絲悲愴和無助。

與此同時,一男一女的對話聲響起。

“南宮舒華,你確定不需蔣明橖與你一同領軍前往?至親至近之人,當是最瞭解你之人。”

“臣知曉。然北地苦寒,蔣大將軍又從未去過北疆,更不清楚其地之艱,作戰恐有不足,臣卻不同,臣幼時曾到過北疆,又多有聽聞北地軍中情況。若此戰起,縱使是父女親人,上了戰場,兩軍對立,臣的眼前便只剩下敵人,為臣為將,面對叛軍,決不姑息。”

“陛下,您當真信任南宮將軍會平息此亂嗎?萬一她……”

這個聲音是相墨,他的臉上帶著遲疑。

年輕的帝王站在溫暖的室內,看著牆上掛著的巨大地圖,明明將相墨的聲音聽入耳中,卻像沒聽懂他的未盡之言,只是嘆了口氣,“一旦叛軍南下,過了春門山,讓蔣明橖做好出兵準備。”

殿內的曲蘭頌躬身應聲,“是。”

屏幕上緩緩浮現出幾行小字,上面寫著:‘昭元六年七月,上將軍南宮舒華率七萬大軍遠赴北疆,大將軍蔣明橖暗中帶兵留守春門山下,以防叛軍南下。’



【春門山是當時大宸北疆和內地關口的一處節點,過了春門山,北地之軍就可長驅直入,直攻京都。】

【這太危險了!所以當時神昭大帝不僅是答應了南宮舒華的請命,其實還做了兩手準備,蔣明橖就帶兵待在春門山那個位置,一旦南宮舒華不敵,他就會立刻補上。】

以防有人槓他,古古說完就趕緊補充,【打仗嘛,戰爭未開始之前,誰說的好打輸打贏呢?結果是未知的,更何況南宮舒華這次面對的敵人是自己的父親和祖父啊,就算拋開個人感情不談,那兩人可都是戰場上的老手,南宮舒華這麼一個上戰場不到十年的人能打的贏他們嗎?】

她打贏了。

之前古古就說過這個結果。

南宮家,坐在室門旁的一老一壯相互看了看,俱是沒說什麼,神情有些沉默。

他們知道,是他們錯了,怨不得舒華做此決定。

相反,是他們感情用事,在這個位置待的太久了,被權勢迷了眼,反而沒有南宮舒華能顧全大局,能看到天下百姓的生命。

他們,於心有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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