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歸為帝

“他說的是真的?”

白隨本來想笑的,眼神無意中瞥見一旁的蕭臨淵,神情一頓,觀察了好一會兒蕭臨淵此時的神情,最終才確定自己的確從對方臉上看出了那麼一點默認、同意的意思來。

蕭臨淵聽到他的問話,也沒有否認,毫不做作的承認自己的鹹魚,“不然你以為我為何無心皇位?”

白隨沉默了。

草!(一種植物)

蕭臨淵從他的臉上清楚的看到這個字的出現,算算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他懶得再跟這人耽誤功夫,施施然轉身要走。

要不是白隨拉著他一起探討他所寫的改制十六策,早在光幕又開始直播之前他就走了。

這時白隨回神,出聲叫住他,“十一殿下,五日後謝家新任家主繼位,殿下可會前往?”

之前蕭臨淵就想過這件事了,留下一字。

“去。”

他和對方有一個賭約在,再加上,他也是時候去會一會這位歷史上的謀聖了。

說罷,他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著。

白隨在他身後微微揚起一點聲調,趕緊說道:“屆時小民也會前往,不過小民沒請帖走不了正門兒,殿下千萬記得進了謝府後來找小民啊,或者小民去找殿下也可。說不定當日小民還能幫上殿下忙呢。”

隨便。

蕭臨淵不置可否的擺擺手走了。

他看出白隨不簡單,只怕這次宴會他也是做了些準備的,對方不說,他也就沒問。

至少在古古講解白隨的事蹟之前,依他看,白隨的馬甲是藏的妥妥的,除非他像今天一樣主動暴露,畢竟之前古古只說過白晉緣從前有一個名字叫白隨,卻沒說過,白隨只是他自己單方面叫的名字,隨母姓;而在現在這個時期,世人眼中的他,該叫張思過。

【所以我想,這大概就是他不娶妻不生子,還對右相程始私下裡培養皇室宗親的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因為他想早點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再毫無負擔的抽身而去。】

算盤打的很好,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全落空了。

【此時時間來到他登基第十年,這一年,北梟王死了,她的死太突然,致使蕭臨淵滿心怒火,為了復仇也為覆滅神種,他親征沙蕪。

但在出發之前,他卻從楊宏口中得知了當初息帝曾有意交給他兩萬精兵的事。

雖未成,但你想啊,乍一聞這事,哪個人心底能不生出點情緒來?】

古古嘆了口氣,【十年時間,蕭臨淵早非當初在冷宮時無心無情的少年,他也懂得了感情,那當時他的心裡是否會生出一股被背叛的寒涼呢?

當然,張教授覺得,這其中可能不只有六皇子這一個原因堅定了神昭大帝出走的念頭。可能還有別的,但不好分析。】

蕭臨淵走在回宮的路上,眼皮也不抬一下,心裡卻是知道為什麼。

因為,或許當時的他比起繼續做一個皇帝,還

是想繼續做回修士,才更合他的心意。()

因為神種的出現,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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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讓他此刻的心裡,對神種來歷的猜想更堅定了幾分。

【謝無念,或許是當時唯一一個感覺到蕭臨淵要走的人,所以他才主動跟隨蕭臨淵出征,並一路上直到最後一戰也要跟在他身邊,恐怕目的只有一個——防止他跑路!】

【基於神昭大帝在滅神之戰前就有滅了神種,幫南宮舒華報完仇就走的猜想,那你們現在知道為什麼主播先前要用逼這個字眼了吧?】

【謝無念用計逼蕭臨淵回來,是因為他早就察覺蕭臨淵有想走的想法,可能心裡還懷疑蕭臨淵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詐死的,其實那最後一戰他墜崖根本就沒有死,而是趁機跑了。】

古古說的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狹小的石山後,只餘一人在此的白隨聞言嘆了口氣。

他已經不懷疑古古這番話的真實性了,因為正主都覺得自己是趁機詐死跑路,那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估摸著,謝無念攪弄京都風雲還真有可能是為逼這位出來。

“嘖……這都什麼人啊。”

一個放著好好的皇帝不當,一個身為丞相卻不幹人事兒。

說完,白隨小心的朝入口處張看了下,確認蕭臨淵沒半路再跑回來才狠狠鬆了口氣。

白隨:真是一對兒奇葩君臣,怪不得這倆能湊一堆兒去!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二十八功臣的一員吶。

此時聽完古古的一番分析推測,大宸許多人都愣住了。

也有人眉頭打結,表示難以理解。

“這都乾的什麼事兒啊!”

不知道多少人在此刻拍大腿,不知是氣還是無語的道。

【好了,現在說完謝無念的原因,再來說說當時神昭大帝蕭臨淵又願意回來的主觀因素。】

【他消失半年,為什麼最後又願意回來了呢?】

【一、諸君請看相墨散記第十七冊,你們知道那一冊上寫了什麼嗎?】

古古的語氣不自覺低沉下來,表情也變得沉重,【滅神一戰結束,左相謝無念帶兵回朝,路過邵州時,城中一路皆白,那風中翻飛的白綾啊、如雪一般的顏色,一尺素白一寸血,一滴淚來一英魂。】

古古紅了眼眶,光幕上開始展示起書頁上的文字圖片,古古誦讀著這段記載。

【‘冬至邵州李村,夜間暫歇,村中婦孺供柴取暖,熱情備至,一小童喚門前生卒為父,喜言父歸,其母上前,面色悽白卻無淚,對子言:父不歸,父已亡。李家村滿村無青壯,唯剩老弱婦孺。’】

【‘寡母門前待兒歸,大軍行過,卻無一人是她兒。’】

【‘喪軍至,民不迎,滿城門後淚雨聲,哀悽不絕耳。’】

【‘一門三父子,戰後無人歸。’】

【‘山上新墳多成林,眾數卻為衣冠冢。

()’】

【‘歸京途中軍糧盡,民送簞食壹漿援王師,謝相收之不敢拒,無人察時食樹根,而不敢食民物,愧以咳血也。’】

【……】

還有後面那許許多多的零散記載,古古沒有都念出來。

【相墨筆下的這些記載,均出自他隨軍回朝親眼所見。】

【戰爭是殘酷的,沒有哪一方是真正的勝利者。】

【若神昭大帝於定天崖逃生,藏身在民間,你說,當他看到這幅戰後之景,又是否會生憐呢?】

古古覺得會的,因為他是蕭臨淵,雖心有一個姜萬寧的夢,但他同時也是一個皇帝。

【神不憐世人,然帝愛蒼生,大愛無疆,離宮又歸,是我們這位千古一帝真正將自己視作一個帝王、真正拾起手中權柄,甘願登臨至尊真正成帝的,一個最好的證明。】

【也就是從這次迴歸後,他似乎再也不想著逃生這座皇宮,坐在龍椅上幾十年,直至謝無念身死,退位,成為太上皇,十年後,離世。】

姜萬寧是那人自由而瀟灑的夢,而蕭臨淵,卻是他甘願選擇的職責;

輕嘆一聲,古古復又說起,【當然,還有一個陰謀論的說法,大家不妨也聽聽看。】

【那就是神昭大帝蕭臨淵之所以詐死失蹤,是想隱遁幕後,好方便他徹查北梟王南宮舒華之死的真相,看背後是否還有人參與。】

古古攤手,【這個猜測不是說沒可能,主播個人感覺還是有可能的。】

【為什麼呢?】

剛要張口,古古突然想起什麼,話風一轉先為自己後面的話補充了一個前提。

【當然,這個猜測是要建立於真的有人暗中幫了南宮太后一把,才致使她的計劃成功,害的南宮舒華身中神種自焚。】

【而神昭大帝就是因為有這個懷疑,所以才玩起了消失,只為查明真相。】

【而在他回來後,其他還算正常,唯有最明顯的一點,就是蕭臨淵和謝無念兩人的關係變了,說是化友為敵也不為過。】

這可不是古古胡說,他表情凝重,【你見過死裡逃生一回來,就手掐昔日是好友同時也是君臣的嗎?而且,後者也同樣毫不客氣的奉以還擊。】

謝無念與蕭臨淵啊,這二人關係說來甚是複雜。

隨著古古的身影消失,卻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散發著濃濃黑煙的斷崖。



一隊人行走在煙霧朦朧的崖底,渾身包裹嚴實,他們的腰間用繩子掛著滿滿的都是水囊,可通過觀察水囊入口處的那圈淡淡的黑色線痕可以讓人看出,恐怕有的水囊中裝的並不是什麼純淨的水,而是……石油。

一行十幾人排著隊慢慢行進在崖底,他們手裡或拿著槍,或拿刀,低頭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周圍光線昏暗,但他們只能靠自己的眼睛去查看著地上有無神種,保險起見,他們沒有點燃火把,不然崖底的大火雖熄了有一段日子,現在點火也有燒著他們自己的風險。

他們

搜尋了一會兒,然後站著休息、吃東西,只這時,有個上半張臉黑黢黢的小兵對著面前焦黑的石壁愣愣出神,也不知在看什麼。

“怎麼了?”

旁邊一聽聲音年長些的士卒看向小兵問道。

“你看,是不是有人在上面寫字兒?”

後者聞言轉頭看向身後的石壁。

只見被火的燒的黝黑乾裂的石壁上,不知被誰刻著少許幾字,那劃痕有新有舊,像是被不同人寫上去的。

“我記得你識字?”

“嗯。”

“那這上面寫了什麼?”小兵不認字,問身邊的年長士卒道。

後者沉默,乾糧拿在手裡沒有再往嘴巴里塞去,他回答道:“一些人的名字。張樵、二夫、李榪……”

他念過一個個名字,嗓音粗啞,聲調越來越低。

小兵此時臉上的疑惑不再,取而代之是一種空茫,還有懷念,不再是昔日初聞戰場上的好兄弟死時那心中劇烈的悲痛,更像是一種對亡者的追憶、懷念。

“你認識他們?”

“不,不認識。”

頓了頓,年長的士卒回頭望了望身後那灰濛濛的,根本看不清遠處景象的崖道,鼻腔裡,依然是那股討厭又灼熱的氣味兒,滾燙的令他整個胸腔都像被烈火灼燒一般。

他眼眶不覺發紅,聲音低沉,“但他們該是長眠在此的人。這兒,是他們的墓。”

可入目,不見一具屍骸。

因為早就沒了,在那經年累月的大火焚燒之下,什麼都沒了,他們不會在崖底留下一絲存在的痕跡。

年輕的士卒看著崖壁上的字,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對身邊的人說道:“你識字,會寫不,能幫我寫個名字嗎?”

“可以。寫什麼?”

“李木。他是我師傅。”

年輕小兵回憶道:“從我入軍就是他帶我,可惜最後死了,就死在這兒,麻煩你幫我寫個名兒,全當,這就是他的碑了。”

“好。”

兩人小聲交談完,年長的士卒用腰間的匕首在猙獰的石壁上刻下李木的名字,用勁很大,幾乎是用鑿的。

在他們走後,畫面一轉,是後來許多路過此地的士卒,他們也同樣看到了留在石壁上的文字。

已分不清哪個名字是最先被留下的,只是隨著時間的過去,不知不覺間,那面偌大的石壁下人高的位置刻滿了無數人的名字,密密麻麻,痕跡有深有淺,足有數米之長,像一塊連綿而巨大的墓碑,沉默無聲的佇立在崖底。

謝無念身著青衣,領兵走入高掛白綾的城中,道旁站滿了老幼婦孺,明明打了勝仗歸來,可此時卻無一人歡笑、高聲喧鬧,人們臉上或麻木或悲傷的看著一隊隊士卒從自己面前走過,有懵懂的孩子抬頭,疑惑的看向自己默默流淚的母親,還不懂發生了什麼,整個畫面無聲而充滿悲愴。

畫面一變,是將士們在野外紮營的畫面,有士卒手裡端著熱湯慢慢飲著,他們的臉上透露著一股深深的疲憊,還有乏力。

謝無念面色憔悴,站在離他們稍遠的樹後,靜靜的眺望著天空不知在想什麼,又像是在發呆,周圍空無一人,而他拿在手中的布袋被打開,露出裡面裝著的一點幹碎樹皮……



“唉,堂堂謝家少主,有一天竟也會去吃這些東西。”

這一刻,京都無數貴族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