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陸玄愔於女色不上心,他讀聖賢書,有天下為公之心,是個極為負責的人,所以只要她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本份,他不會有想換個妻子的想法。縱使褚惜玉當時一直未嫁,他亦未曾想過要將褚惜玉納入府裡,或者盼著她死,給褚惜玉騰位置。




她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死和他有關。




在她發呆時,陸玄愔將狼豪丟到筆洗裡,抬起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




他的目光幽深,明亮的燈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層柔光,看著格外俊美,卻也咄咄逼人。




褚映玉僵硬地與他對視,受不住他這般審視犀利的目光,下意識要逃避。




“別動。”他警告地說。




褚映玉心臟微跳,越發的僵硬,身板直挺挺的,被他擁到懷裡。




他的雙手摟在她腰間,微微低頭,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陸玄愔做事從來不向人解釋,也無需他解釋。




可面對她時,幾次三番打破原則,以往不想做的事,都在她這裡破功,讓他變得不像自己。




可看到她沉默抗拒的姿態,他又捨不得逼她。




“映玉。”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聲音喑啞,“吾妻……”




這是他的妻子,前世的妻子,今世心心念念想要娶到的姑娘。




他怎麼捨得讓她難過?




只是她的心思藏得太深,秦嬤嬤說她患了病,而且是心病,需要用極大的耐心助她走出來。




陸玄愔習慣在戰場上廝殺,習慣世人揣摩討好他,習慣父母親人的避讓……




從來沒有人能讓他這般無力、掛念,卻又忍不住想要給她最好的,想要讓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褚映玉呆呆地站著,靠在他懷裡,聽著他近乎嘆息的一聲“吾妻”,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有些酸澀,還有一種莫名的委屈。




她忍不住說:“殿下,您曾說過,您娶我,是因為我最適合……”她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您……不必如此的……”




說到最後,她努力地抑住眼裡的淚,但眼眶還是紅了。




這聲“吾妻”算什麼呢?




陸玄愔身形一頓,交纏在她腰間的手徒然收緊,讓她疼得眼淚真的掉下來。




“不是……”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聲音又一次頓在喉嚨間,無人看到的地方,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狼狽之色。




褚映玉卻靠在他懷裡,默默地流著淚。




感覺到胸口的溼濡,陸玄愔有些慌亂,趕緊將懷裡人的臉抬起,看到她流著淚的臉,眼睛紅通通的,鼻尖發紅,哭得安靜又委屈。




像個孩子似的。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面對北疆最兇惡的胡人部族都未曾慌過的七皇子殿下,此時慌得不行,手足無措。




“別哭,別哭……”




褚映玉轉過身,用袖子粗魯地擦去臉上的淚,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沒哭,剛才殿下太用力,我覺得疼才會掉眼淚的……”




陸玄愔走到她面前,拿帕子給她擦臉。




她的臉被自己的袖子粗魯地擦得紅通通的,有些狼狽,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陸玄愔情人眼裡出西施,覺得她就算哭也可愛,粗魯地擦眼淚的樣子可愛,怎麼看都可愛,讓他心都要化了。




可看她臉上的淚流個不停,他仍是很慌,不知如何辦才好。




“不是。”他急忙地說,“我、我心儀……”




正低頭抹淚的褚映玉原本還想著要哭多久合適,才不會讓他心煩,就聽到他有些結巴的聲音,整個人頓在那裡。




心儀什麼?




她下意識地看他。




陸玄愔反應過來,臉上露出一抹羞恥和狼狽,迅速地偏開臉,避開她的目光。




等了半晌,沒等到他再開口,褚映玉小聲地問:“殿下,您剛才說什麼?”




陸玄愔神色複雜地瞥她一眼,抿緊嘴唇,取過桌上的狼豪,在紙上揮豪。




褚映玉看過去,看到龍飛鳳舞在字在細膩的白紙上躍然而出。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




這是詩經裡的詩《野有蔓草》,只要讀過的,都明白它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他揮豪而就,然後將這幅可以當作名家墨寶的字推到她面前,只是面上沒什麼表情,下頜繃緊,看著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