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夜 作品

第1666章 女神的密語(十一)

    19世紀時的巴黎還殘留著中世紀巴黎的痕跡,街道崎嶇不平,遠不如凡爾賽那麼平整,要在搖晃的馬車上速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雅克-路易·大衛還是做到了,他用鉛筆為臨刑前坐著囚車前往革命廣場的瑪麗安託瓦內特畫了最後一副肖像畫,這種純線條的肖像畫在巴黎街頭隨便一個藝術家都能畫得出來。

    女人的頭髮是寶貴的,除非特殊原因她們不會輕易剪掉,但是瑪麗安託瓦內特的頭髮當時卻被剪掉了,這是為了鍘刀落下來時能順利得砍下腦袋,死刑犯在斷頭臺上都必須露出脖子,因此頭髮全部要剪到後頸的髮際線以上。

    在出發到刑場之前豔后瑪麗的頭髮被胡亂剪掉了,只能用一頂醜陋的帽子遮住,但還是有些頭髮不規則得反翹著,這一點在大衛的素描裡體現出來了。

    除了那頂難看的帽子外她還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裙,即便她的身段依舊保持著苗條,胸部沒有下垂,這一身也和她豔妝麗服、高貴華美時是截然不同的。

    固然蓬皮杜夫人是洛可可風格的教母,但是沒人能比瑪麗安託瓦內特更好得體現十八世紀的風情,這朵在奧地利出生的玫瑰是在凡爾賽真正綻放的,她剛嫁到法國的時候還是個孩子,有時候還要去路易十五廣場西北邊學習彈奏鋼琴,適應法國宮廷的生活。

    也許她偶爾彈琴彈累了,變得不專心時會透過一扇窗戶看著窗外的風景,但她估計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這麼狼狽得被雙手反捆著坐在一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被一個畫家描下這麼難看的模樣。

    大衛擅長畫死相,盧浮宮裡的馬拉之死也是他畫的,如果說他是個警察,那麼他就是那個舉著相機,拍下死者照片的那個人。

    不過當時的瑪麗還活著,她那張極具哈布斯堡家族血緣的嘴緊抿著,嘴角朝下撇,充分表達了她的不悅,這麼生動的表情可不會出現在死人的臉上,然而這確實是瑪麗安託瓦內特最後的一張肖像畫,等那輛囚車到了革命廣場,“灰先生”會送她走最後一程,也許她真的就和傳說中說的那樣,因為不小心踩了劊子手一腳說了聲對不起,緊接著這位“赤字皇后”留下的赤字也會隨著她的血流出而洗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