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不禁夜 作品

第三十九章 變奏的魔笛(上)

    今天這位大師在教堂獨奏主要是想試聽一下喬治安娜所說的被天使親吻過的聲音是什麼樣的,他即將開始歐洲巡演,第一站就是法國的巴黎。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很高規格的表演,雖然它跟外面的表演一樣,都是免門票的。

    在聖經中並沒有描寫聖家族吵架的場景,但小孩子和母親吵架有什麼奇怪的,有的小孩還離家出走。米開朗基羅除了雕塑技藝精湛,還有他將人性和神性交融,他關注每個故事後的人物,而不是造型本身。

    絕大多人看到《聖母憐子》,看到瑪利亞的表情都是愁苦的,這是一個正常的失去孩子的母親的反應。可能就她哪隻眼睛不對,一直覺得聖母在痛苦中微笑。

    她對那個作品的理解是因為瑪麗亞認為自己有個勇敢的兒子,而且,還有什麼理由讓一個成年男子躺在母親的懷中看著不那麼突兀的?

    雖然瑪麗亞的面容依舊如同少女,歲月彷彿定格在她誕下他的時候,可是聖子已經長大了,從坐在她膝蓋上跟她鬧脾氣的嬰兒變得比她還高,可是她懷中的兒子已經失去了生命,如同一塊冰冷的石頭。

    與其說是他給予了石頭生命,不如說是他將困在石料中的靈魂解放了出來。

    她沒有去過羅馬,卻看過很多旅遊者去那裡遊覽後拍攝的照片,通過想象,她覺得自己如同身臨其境。在西斯廷的天頂畫中,不論是亞當還是執行末日審判的聖子都是正值壯年,沒有讓人不忍直視的衰老,也沒有稚子的脆弱。可惜活人的生命無法像雕塑、繪畫般停留在那一刻,就像那個斯芬克斯的謎題,由清晨走向傍晚,由曉色變成暮色。

    行星週而復始得繞著圈旋轉,人死亡了卻不會復活,歲月疊加在人們身上總會帶來一些改變,有些是我們喜聞樂見的,有些卻是我們不願意看到的,比如美人臉上的皺紋,又或者英雄身上逐漸鬆弛的肌肉。

    這教堂即舉行新生的洗禮,也舉行老人的葬禮,從它建成之日就幾乎沒有什麼改變,兒子與父親、祖父所看到的幾乎是一樣的光景,而他們也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論是外表還是性格。

    這算是生命的延續麼?

    當父親死亡,兒子又繼續他生命的軌跡。

    儘管巴洛克起源於矯揉主義,但它帶來的是衝擊力,如同天降隕石,給這個一成不變、循規蹈矩的世界帶來衝擊和改變。

    當充滿巴洛克風格的巴赫的曲子在這座哥特式教堂裡響起的時候,“改變”已經悄然發生,她也不清楚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以前威尼斯人在教堂裡演奏巴洛克音樂的時候都被主教訓誡了。

    不過天體也在演奏一首無聲的音樂,有人聽到了這首無聲的歌,才有了開普勒定律,以及受其啟發的牛頓推算出的萬有引力定律。

    她聽說貝多芬寫了一首關於魔笛的變奏曲,曲名叫《知道愛情的男人》,希望等離開了教堂後迪波爾先生還能為她演奏一下。

    儘管魔笛也是在表演光明戰勝黑暗的主題,可是講的卻是古埃及的故事,這種“異教”題材還是不要在這裡演奏了。

    只要心裡不想著去偷,哪怕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就這麼放在那兒也不會有人去動它的,當人們明白了什麼是罪,才知道什麼事不該去做,這比任何先進的防盜措施都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