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蝶影 作品

28.來信 你不懂也沒關係

“南碸, 你在懷疑鎮星樓?”步庭提起琉璃燈,燈火耀耀,照亮了南碸年輕的臉龐。

“徒兒不敢。”南碸對那位神極門掌派弟子有些印象, 那日魔界混入師叔的合體期大典,他被玖茴拉進防護結界中,後來神極門掌派弟子為了能躲進結界,給了玖茴五千靈石。

在同一個狹小的結界中待過, 自然與純粹的陌生人不同, 南碸甚至在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既然鎮星樓四位長老預言到對方的命運,為何不想辦法救下他?

“是不敢, 而不是沒有懷疑。”步庭提起燈, 走進八角亭中,南碸跟了過去。

“你可知鎮星樓為何以鎮為名, 而不用觀?”把琉璃燈放到桌上,步庭拂去玉桌上的積雪:“因為他們曾經以為, 只要趕在預言來臨前, 改變鎮壓預言的發生, 就不會再有厄運的發生。”

“難道這樣做不對?”南碸更加不解。

風把雪吹進亭中, 步庭面色如雪般蒼白:“一個人往左走時,有人告訴他, 往左邊走會摔跤。於是他選擇了右邊的道路, 誰知右邊跑出一群豺狼虎豹,要了他的性命。”

“也許他死前無數次後悔, 早知道會失去性命,不如摔斷腿好。”步庭走到圍欄邊,看著池中的游魚:“怎麼選都可能出錯, 走哪條路都有可能招來厄運。無人知道,哪個選擇會讓自己付出更大的代價。”

“花有重開時,人無回頭路。”

雪花落入潭中,但潭中有步庭扔下的暖珠,即使有再多的雪,都不會凍著這些懶洋洋的魚。

“可是……”南碸知道接下來的話不該說出口,但他還是說了:“前些日子四位長老預言鎮妖獄倒塌,大妖會降世為禍人間,師父又為何去改變?”

“當選擇左邊會死幾十萬幾百萬甚至千萬人,選右邊只需要數人性命時,為師只會選擇右邊。”步庭語氣冷淡:“對我而言,這不是選擇,是唯一的路。”

南碸沉默下來,他明白了師父的意思。可正是因為明白,才覺得心裡難受。

“難道就沒有兩全的選擇?”他看著黑暗的天空:“為什麼必須要有選擇?”

步庭看著不甘的徒弟,開始回憶當年的自己,是否也這般不甘憤怒過?

“既然是選擇,就有選擇錯誤的時候。”南碸道:“也許往左會摔斷腿,往右什麼都不會發生。”

“你說得對,可是鎮星樓四位長老不願賭,應該說不願為了一個小小的神極門弟子去賭。”步庭閉上眼睛,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緒:“你要知道,有時候提前知道命運,或許並不是幸運,而是命運最殘酷的懲罰。”

“垣渦沒有如預言般命喪黃泉,是他做了正確的選擇還是命運的懲罰?”南碸怔怔看著師父的背影:“沒有人特意為他改變命運,他也不知道預言,可他活下來了。”

“或許,”步庭睜開眼,回頭看他:“他運氣好,恰好遇到了命運饋贈的一線生機。”

可他不相信,命運會對凡人如此大方。

“不行不行,我不要走這裡!”玖茴把棋子搶回來,換了一個位置:“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只會耍賴。”

臨近除夕,望舒閣上上下下都無心修行,宗門所有人都湊在正殿玩鬧。

“跟你下棋真是頭疼,什麼戰術計謀全不講究,不下了不下了。”玉鏡把棋子一扔,滿臉嫌棄:“你哪是下棋,分明是棋子放哪全憑心意。”

“做人做事不就是講究順心而為?再說了,您是做師父的,讓讓徒弟怎麼了?”玖茴笑嘻嘻把棋子收起來,她陪著笑臉湊到玉鏡身邊,抱住她的手臂:“明知道你比我厲害許多,我還跟你講戰術,那才是傻子呢。這局棋師父你放棄不下,放棄者為輸,就等於是我贏了,對不對?”

“一哭二鬧三耍賴,毀棋瞎鬧讓貓貓狗狗幫著搗亂,也算是謀略嘛。”其他長老坐在旁邊喝茶起鬨,莫長老指了指角落裡不作聲的祉猷:“你是沒看見,這裡還有個偷偷幫忙的。”

“我看不僅是祉猷,你們所有人都在幫忙。”玉鏡端起茶盞喝了幾口,這棋下得實在是憋屈。

“人家玖茴才十八歲,你多大了?”常長老一邊攬鏡自照,一邊慢悠悠開口:“咱們不幫十八歲的小姑娘,難道幫你這個活了六百多歲的老太太?”

“說誰老呢?”玉鏡挽袖子起身,“老孃長得花容月貌,皮相年華正好。我看你是頭髮掉得厲害,嫉妒我頭髮多,才胡言亂語。”

師姐弟二人追到殿外,打得昏天暗地,直到常長老被拍進雪堆裡,玉鏡才放下挽起的袖子,用腳尖踹了踹常長老:“下次再亂喊,拔禿你的頭髮。”

玖茴與祉猷拜入宗門那日的溫柔與體貼,竟成了鏡花水月,仿若夢一場。

“小師妹,小師弟。”長河剝著橘子擠到玖茴與祉猷之間蹲下:“恭喜你們終於發現掌門師伯的真面目,你們是不知道,你們剛拜入宗門那天,我看著掌門師伯那溫柔似水的笑容有多害怕。”

“師父對我一直都很溫柔。”玖茴搶走長河手裡一半橘子,吃了一口瞪大眼:“好甜,師兄你把剩下的一半都給我。”

“想也別想。”長河把剩下半個全塞自己嘴裡。

“嘔!”他捂著嘴吐出來,這麼酸的橘子,甜在哪了?

“呸呸呸!”玖茴捏著沒吃的橘子哈哈大笑,“師兄,你如果有同門情誼,把剩下半隻橘子全給我,就不會被酸了。”

“我說錯了,掌門師伯確實很溫柔。”長河咬牙切齒擦著嘴巴:“皮成你這樣,都沒揍過你,師伯是溫柔得過分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師伯對你們雖然兇悍了些,對玖茴可是有耐心得很。”莫長老看到自己徒弟吃癟,拍著腿哈哈大笑:“她若是對玖茴不夠溫柔,早在她鬧著悔棋,放貓來弄亂棋盤時,就該出手揍她了。”

“師父,你究竟是誰的師父?”長河酸得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當著徒弟的面說人家師父,你活該被酸成這樣。”莫長老笑眯眯道:“你也不想想,這橘子若真是甜,她哪會特意告訴你甜,只會伸手直接搶走。”

祉猷沒有理會玖茴與長河的笑鬧,他選了一個橘子慢慢剝掉皮,默默吃著。

長河口裡酸得厲害,見祉猷連吃了兩瓣橘子,朝他伸出手:“師弟,分我一半。”

祉猷把橘子拿遠了些:“酸。”

“我不信,酸你能吃兩瓣?”長河搶過橘子,塞進自己嘴裡。

“嘔!”

祉猷掏出手帕,慢條斯理擦乾淨手指,神情平靜又無辜:“我早說過了,橘子酸。”

“嘻嘻。”玖茴用肩膀撞了撞祉猷的肩,用納戒裡取出一塊糖:“幹得漂亮,吃糖。”

“蠢材蠢材,同樣的當能上兩次。”莫長老看徒弟笑話看得很開心,“你這些年歲都活到狗肚子上去了。”

“汪汪汪。”趴在角落啃骨頭的狗子朝莫長老吠了兩聲,莫要冤枉狗,狗不吃人的腦子。

笑鬧間,有仙鶴的叫聲傳進殿內,幾位長老對幾位拜入宗門不到百年的弟子擺手:“出去看看,是不是你們家中長輩託仙鶴送了書信來?”

玖茴放下手裡削了一半的水果,走了兩步回頭看坐在原地未動的祉猷,一把拽起他:“走,祉猷你陪我去看看。”

出了殿門,雪地上的幾隻仙鶴正在吃幾位師兄師姐喂的小香魚,一隻脖子上掛了小錦囊的仙鶴飛到玖茴面前,用腦袋碰了碰玖茴的裙襬。

“多謝鶴仙人。”玖茴從納戒裡取出魚乾,倒了滿滿一大盤擺在仙鶴面前:“一路趕過來辛苦了。”

仙鶴優雅地揮了揮翅膀,把脖子掛著的錦囊交給玖茴,才低頭開始吃魚乾。

錦囊看似只有小半個拳頭大,但裡面有擴充容量的符文,能裝很多東西。

村長爺爺給師父以及幾位長老的感謝信,十幾封各長輩寫給她的信,焦嬸嬸給她做的冬季新衣新鞋,龍大爺做的各種魚乾,卜大爺畫的護身符,劉大爺做的各種肉乾……

玖茴把村長爺爺給各位宗門長輩寫的信以及見面禮,一一獻給師父與長老。

玉鏡與幾位長老看完信,心情十分複雜。信上村長的言語十分客氣,甚至稱得上是小心翼翼,就像是擔心幼子去學堂上學的家長,在學堂先生面前,不自覺就要多客氣幾分。

準備的禮物雖然稱不上價值連城,但都很用心。給玉鏡的見面禮盒中,還額外多準備了一萬靈石。理由是新年在即,不知玖茴的師姐師兄們有什麼愛好,所以這些錢讓玖茴師兄師姐們自己拿去買東西。

“玖茴。”息長老撫著村長送的傀儡材料,對玖茴露出和善的笑:“你們村還有沒有未拜入宗門的後輩,你的師兄師姐很想有個師弟或是師妹。”

“息師叔,你又忘了,我以前就說過啦,村裡就我一個後輩。”玖茴捏著錦囊笑得眉眼彎彎,任誰都看得出她現在心情很好:“師父,各位師叔,晚輩回院子看信,先告退。”

“去吧去吧。”玉鏡笑著搖頭,“反正你也坐不住。”

“明日見。”玖茴樂滋滋拽起祉猷就跑,留下滿殿的熱鬧。

“祉猷剛入宗門時,連話都不愛多說兩個字,跟玖茴在一起待小半年,都知道捉弄同門了。”莫長老心情愉悅地品了一口茶:“猶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愣愣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在人群中像是一座雕像。”

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他也沒什麼反應,明明站在最喧鬧的地方,他卻格格不入。

從日升到日落,他看著祉猷靠近好幾個宗門收徒的地方,最後總被人流擠出來,好不容易有願意搭理他的,又嫌棄他資質平平,不願意收他入宗門。

他一時起了惻隱之心,把祉猷叫到身邊,與宗門玉珏測了測,雖然玉珏亮得很勉強,但總是點亮了。玉珏要麼亮,要麼不亮,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玉珏亮得如此吝嗇。直到祉猷掏出一封先輩的遺書,莫長老憶起這位先輩為了救城中百姓而亡,便把他收了下來。

那幾日祉猷都安靜跟在長河與落煙後面,不問他不開口,問了也只會說兩三個字,若不是有血有肉,他差點以為祉猷是息師妹做的傀儡,而不是活人。

“這樣才好,活得有幾分人氣兒。”捱了一頓狠揍的常長老,此刻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修真之路不易前行,年少時走慢一些,走穩一些,多看看風景。待前路難行時,年少走過的路就能化作繼續前行的勇氣。”

“不過……”他話鋒一轉:“玖茴村裡只有她一個孩子需要培養,真是可惜。”

眾人翻白眼,你那是可惜嗎?你是眼饞人家村裡長輩準備的見面禮!

“這個,是給你的!”關上院門,玖茴把藏在錦囊裡一直沒有沒有拿出來的雕花木盒取出來。

“我?”祉猷看著這隻散發著淡淡檀香的木盒,雕刻木盒的人很用心,連縫隙處的雕花都被打磨得乾乾淨淨,泛著亮光。

“嗯,你。”玖茴點頭,“村裡長輩知道你是我的同門,而且師父只有我們兩個徒弟,就說你也算他們半個晚輩。這些是他們為你準備的見面禮,你快打開看看,他們都準備了什麼?”

祉猷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雕花木盒的銅釦,在玖茴好奇的目光下,打開了木盒。

木盒看似不大,但內有乾坤,不知道塞了多少東西在裡面。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件大氅,玖茴拉著祉猷站起身:“這大氅肯定是焦嬸嬸做的,你快試試。”

祉猷身材高挑,大氅披在他身上,更是襯得他長身玉立,氣質尊貴,彷彿哪個世家大公子從畫裡走出來了。

“真好看,除夕我們出去玩的時候,你就把這件大氅披上。”玖茴拉著祉猷坐回去:“快看看還有什麼?”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玖茴直呼好傢伙。

玉冠、玉佩、玉腰帶、玉扳指、玉弓、玉飛劍……

難道村長爺爺帶全村的人去挖玉礦了?

等她打開長輩們為自己準備的禮盒,裡面放著各種玉簪玉環玉鐲玉臂釧時,她幾乎可以肯定,村長爺爺他們肯定是去挖礦了。

幸好還有焦嬸嬸為她準備的十幾套漂亮冬季裙衫,各色斗篷披風,她一邊比劃,一邊高興得見牙不見眼。

“焦嬸嬸做的衣服特別好看,從小到大我穿的所有衣物,都是她親手做的。”玖茴換上一件大紅鑲白狐毛領斗篷,與祉猷站在一塊:“你穿雪白大氅,我穿紅色斗篷,我們看著像什麼?”

祉猷摸著大氅上柔軟的絨毛,輕輕搖頭。

“像白雪映紅梅。”玖茴想到祉猷擅畫,朝他討好一笑:“祉猷,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何事?”

玖茴雙手合十:“你能不能畫一幅我穿上新衣的圖,我想給他們寄回去,看到我過得好,他們也能放心許多。拜託,拜託。”

“好。”祉猷小心翼翼脫下身上的大氅,動作輕柔地把它疊好:“現在就畫?”

“不急不急。”玖茴從厚厚一疊信封中,取出了兩封,遞到祉猷面前:“這是我家長輩給你的,我第一次離開他們這麼遠這麼久,他們難免放心不下,若是信中有冒犯的地方,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寫信回去跟他們鬧。”

祉猷怔怔地接過信封,這是他第一次收到長輩特意寫給他的信。拆開信封,第一句看到的便是信中人對他的稱呼。

【祉猷賢侄,見字如晤。】

信中沒有咬文嚼字,也沒有以長輩的身份指手畫腳,甚至沒有處處讓他照顧玖茴,只是問了他的口味愛好,問他會不會喜歡他們準備的禮物。

【冬風漸寒,望賢侄莫忘添衣,多食餐飯。】

另一封信是玖茴常常掛在口中的焦嬸所寫,她在信中解釋因不知他身量,才只給他做了一件大氅,信中再三囑咐,讓他把身量尺寸告訴玖茴,她好給他做合身的新衣。

把兩封信反覆看了好幾遍,祉猷抬頭望向正在看信的玖茴。若是以前他或許不會懂,但現在的他已經明白,這一切恐怕皆是玖茴提前告知的那些長輩。

他們沒有見過他,所以只能在信中充當著長輩角色。他們給他禮物,給他新衣,囑咐他添衣勿忘餐。

他沒有長輩,沒有人給他寫信,沒有人給他準備禮物,沒有人為他縫製新衣,但這一切玖茴與她的長輩們都為他彌補了。

鋪開畫紙,祉猷沒有打擾邊看信邊回信的玖茴,提起畫筆勾勒起玖茴的模樣。

站在飛劍上雙手叉腰的玖茴,踩在烏丞相背上的玖茴,被貓貓狗狗們圍著的玖茴,打雪仗時滿頭是雪的玖茴,還有換上大紅斗篷的玖茴。

他畫好底稿,見玖茴還在看長輩們寫給她的信,拿起畫卷輕聲離開玖茴的院子,路過玖茴常躺坐的花樹時,他腳步一頓,回到自己房間,又畫了一幅她躺在樹上看星星的畫。

每一幅他都畫得很用心,用心得足以讓每個看到畫的人,都知道畫中人過得有多快樂。

玖茴給長輩們回完信,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她起床推開窗時,雪已經停了。屋簷、花樹下,掛滿未化的冰凌,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祉猷?”她看向站在花樹下的祉猷:“你怎麼在這?”

“畫。”祉猷走到玖茴面前:“你想要的畫,我畫好了。”

玖茴接過畫,打開畫軸,才發現這是一幅很長的畫,上面有很多個不同的自己。

“你一夜沒睡?”玖茴抬頭看他。

“昨夜你反反覆覆翻閱寄來的信,我知道你一定很想他們,他們也正在想你。”祉猷把一個玉匣放到玖茴懷裡:“昨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長輩的禮物,不知道該怎麼回禮。唯有這些皎魚乾與月華是我親手收集,你幫我一併寄回給長輩們。”

月華?

玖茴打開玉匣,裡面有隻特質的琉璃瓶,裡面裝著滿滿一瓶月華,在瓶中閃爍著如夢似煙的光輝。

玖茴把月華放回玉匣,合上玉匣蓋子:“月之精華,人食之可延壽,獸食之可開智化人形。妖、仙食之,可增修為。”

“你可知這一瓶月華,足以讓無數仙修妖魔為之瘋狂?”玖茴壓低聲音:“趕緊收回去,這玩意兒真不能送。”

“可是我能回贈的,只有這些。”祉猷不明白:“珍貴不好嗎?”

“珍貴的東西當然好。”玖茴把月華還給祉猷,指了指匣子裡的皎魚:“可是真正長輩並不需要我們回饋天下最珍貴的東西,時時處處都需要你付出的人,不是長輩亦不是朋友,而是貪得無厭的掠奪者。”

“想不想知道我準備給長輩回寄什麼?”玖茴帶祉猷進屋,桌上擺放著她給長輩的禮物。

望舒閣的花枝,望舒閣的桃,她在望舒閣畫的第一張符紙,親手製作的小傀儡娃娃,桃林城的各色小吃,以及……從九天宗宗門牌匾上摳下來的寶石。

祉猷甚至還在禮物堆裡看到一包山楂球,他記得這山楂球有些酸。

“你不懂也沒關係。”玖茴對他笑:“以後我慢慢教你。”

雪後的陽光照進窗戶,照在了她的臉上。

祉猷看著玖茴的笑顏,怔怔地忘記了眨眼。

原來,她會發光。

“南碸道友,您這話是何意?”垣渦茫然地看著南碸以及跟在他身後的兩位九天宗親傳弟子:“在下前日只是御劍去了問星門一趟,難道是問星門出了事?”

“道友不要多想,我只是想知道,道友去問星門途中,可有遇到其他人?”南碸細細觀察著垣渦的神情。

“遇到什麼人?”垣渦皺著眉思索片刻:“我一路疾行到問星門,並未遇到任何人。”

“當真沒有?”

垣渦摩挲著指尖的扳指,滿臉茫然地搖頭:“沒有,南碸道友,到底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