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十 作品

第 83 章 if番外:皮膚飢渴症互換(上)

“你聽說了沒?近日裴家少爺身染怪病,正重金尋名醫呢!”




“當然聽說了,這幾日裴府的大夫進進出出,大夫來來回回換了不少,可是裴少爺這病啊,就是不見好,裴家老爺夫人都急壞了,他們家就這一根獨苗……”




街頭,某茶館討論聲不絕。他們一邊品茶,一邊咋舌:“要我說啊,就是裴家少爺脾氣太沖,思想呢又特別離經叛道,衝了神靈。前段時間裴老爺和裴夫人帶他去廟裡,他也不去,說什麼,要相信科學,以科學代替宗教,還大張旗鼓辦了個科學社……這都什麼玩意嘛。”




“估計就是神靈顯靈了,在懲罰他的不敬呢。”




“也不知道這怪病還能不能好,可惜了,長得一表人才……”




他們正說話間,一個穿著白衣黑褲,打扮十分摩登的年輕青年從外走來。




青年擁有一張好皮囊。




襯衫的料子柔軟垂落,勾勒出瘦削纖細的腰身,隨著走動,陽光透進來,隱約還可以看到肩胛骨起伏的弧度。




大堂內敞亮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愈發顯得他氣質出塵清雅,黑髮將瑩白的肌膚襯得有如霜雪。




行走之間,風姿綽約,目不斜視。僅這般冷淡的態度,足夠讓不少人側目。




“掌櫃,我來幫我母親拿茶。”




他的聲音清越動聽,卻不帶什麼情緒,眉眼似覆了一層薄薄的霜雪。




掌櫃瞬間失神,望見對方身邊的熟悉的書童面孔,才驀地想起正事,差人將提前準備好的茶葉取來。




“好、好嘞。您是謝家公子是嗎?今日您來幫謝夫人拿茶?”




謝凝“嗯”了一聲,又道:“謝謝。”




身側書童手腳勤快,伸手接過了包裝精美的茶葉。謝凝剛留洋回來,這次是回家過暑假的,他父母都愛喝茶,於是他幫忙走了這一趟。




謝凝聽見茶樓裡的竊竊私語與議論,包括方才聽見的什麼裴家少爺,他並不意外。現在仍舊還有許多人無法接受新思想,而這些都需要循序漸進,著急不得。




不過聽起來,這位裴家少爺,倒是挺有趣的。




有趣歸有趣,也不過一念之間的興頭罷了。謝凝並沒有繼續將對方放在心中,他無視周圍投來的目光,一步步離開了茶樓。




書童高興壞了:“少爺,剛剛他們都在盯著您看呢,一定是因為您生得好看。”




謝凝偏頭看了書童一眼,書童又忙道:“不僅好看,才學也是一等一的。”




謝凝:“最近看了不少書?”




書童:“看了一點,夫人讓我看的,她讓我多唸書。”




書童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是管家的兒子,謝凝留洋學習時,他也就丁點兒大,也最愛跟著謝凝跑,完全把謝凝當榜樣。




謝凝:“你還小,是該多看點書。茶重不重?我來拿吧。”




“那不行的少爺。”書童很認真道,“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怎麼能讓您拿東西?而且這




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謝凝:“我是怕你以後長不高。”




“啊?”書童迷茫,“為什麼會長不高?”




謝凝顛了顛禮盒的分量,茶葉本身並不重,大部分重量都是包裝,但這個重量還好,也不礙事。




書童一臉生怕他跟自己搶似的,他索性放棄了:“小時候一直搬重物,就容易長不高。”




書童“哦~”了一聲,反正只要是少爺說的,那肯定都是對的。他想了想,又說:“對了少爺,您剛剛聽到過那個裴家少爺嗎?”




謝凝:“聽過。”




“如果您遇到,您千萬要離他遠一點。”書童道,“他已經被裴家老爺與夫人慣壞了,素日裡囂張跋扈,太沒素質了!”




書童的臉蛋因憤怒而漲成包子樣,謝凝覺得有點好笑,又好奇這位少爺究竟多沒素質,他道:“知道了,我會離他遠點的。”




……




“到底是什麼病?”




“為什麼找了這麼多郎中,都束手無策?”




裴家老宅,一個穿著旗袍的婦人急得滿臉憂色,身邊穿著中山服的中年男人,同樣焦頭爛額。




大堂裝修大氣肅穆,正前方的高臺上還點了幾根辟邪祈福的香火,符咒貼在老宅的各處角落,空氣中盡是香火氣息。




裴家老爺嘆了口氣:“該做的我們都做了,該找的大師和郎中,我們也都找了。法事做了那麼多場,那麼多藥方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阿執他原本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




裴夫人:“怎麼就突然染上了這種怪病。”




前段時日,他們的兒子裴執突然閉門不出,也不肯和他們同時用餐,一日三餐,都讓下人將餐點放在門口,也不知道在房間裡搗鼓什麼。




起初,他們還以為兒子只是單純興致上來了,想鑽研點什麼新學問,現在年輕人不都這樣嗎?追求自由與思想解放,他們也不是那些老頑固,就任由兒子去了。




前端時間,他們才發現兒子的異常。




兒子房間總是傳來一些異動,他又總是找下人要一些止血的繃帶與金瘡藥。再後來,下人從他換下的衣物中,看到了血跡!




這可將二老嚇壞了,一問才知,裴執染上了一個怪病。




皮膚下像是關了一頭不服管教的猛獸,在與他的精神做較量。他想要和人有肢體接觸,但又厭惡同他人有肢體接觸,這種矛盾的心裡將他折磨瘋了,於是只能靠自.殘造痛,來蓋過那反覆翻湧的渴求。




裴老爺道:“高價尋來的名醫與大師,都對此病束手無策,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莫非我們兒子真的藥石無醫了嗎?”




二老站在裴執的門口,聽著房間裡的動靜,心中又是一片擔憂。想要靠近,可兒子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房間,就算他們偶爾帶大夫進屋,也待不了多久。




短短的時間過去,裴執瘦了一圈,本就凌厲的五官也因此變得更具攻擊性,這種情況下,他們怎能不擔心?




裴夫人




敲了敲房門(),剛要詢問是否能進入⒅[((),房屋內就傳來一聲極其粗重的低吼。




像野獸受重傷時,因劇痛而忍耐到極致的嘶吼。




裴執:“別進來!”




僅僅是這幾個字,都像是用盡他渾身力氣,“別讓……任何人進來。”




隱忍著的痛苦,似乎能通過聲音傳遞出來。裴夫人立刻道:“哎哎好,我們不進來,你別傷害自己。對冷水,還要冷水嗎?正好冰也送到了,要不要一起送進去?”




好一會兒,裡面才傳來應答:“放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




知道冷水也能起到緩解作用後,這幾天裴宅就沒有斷過冰,他們高價收冰,有多少要多少,就是怕裴執再做傻事,用自.殘的方式壓制皮膚下翻滾的渴望。




縱使他們見多識廣,在商場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也從未聽說過會有這樣一種怪病。想要被碰,又不想被碰,這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他們一開始認定孩子是中邪,但大師該做的也都做了,一點用都沒有,他們也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府中下人來來往往,往房屋內運著冰,裴執也知道他沒辦法將這些冰塊運進來,於是沒有阻止。




只不過,他依舊不允許別人靠近床榻的位置,下人們將冰往水桶裡加完後,匆匆離開,生怕又惹得這位少爺不快。




裴執泡在加了冰塊的冷水桶裡。




極冷的溫度,稍微能夠撫平皮膚下的躁動,但這只是一時的,待冰塊融化,冷水也會逐漸被體溫染上溫度,最後變得失去作用。




搭在木桶上的雙臂,遍佈已經結痂的傷痕。他緩緩閉上眼,深邃的眉眼間盡是躁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裴執特別渴望肢體接觸,比如擁抱。但從前,這種渴望並不強烈,他也可以遏制。




比起滿足這種渴求,同別人接觸更加讓他反胃。




說他傲慢也好,說他孤僻也好,他從小就不喜歡別人碰他,故而很多人都會認為他很難相處。包括後來上學,他的同窗都在私底下議論他,認為他這人傲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