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烙印





紀彌想得簡單,不管能否同意,總之問了再說。




但把主導權讓渡給對方,這是有些糊塗的一步。




某些話要是說出口,沒有違背或無視的可能性,只能烙在心底沒法轉圜。




耳邊,熟悉的嗓音用著陌生的語氣,熾熱又直白,儼然突破了共事的界限。




他說:“我想讓你眼裡放下賀景延。”




不是居高臨下的領導,不是虛無縹緲的網友,沒有社會屬性和職場身份,沒有看不見摸不著的距離。




遠遠比他們完整和真實,也比他們更加赤i裸,是一個可以直視更可以擁抱的存在。




紀彌掐著掌心,眼眶發酸,卻不甘示弱。




“你說賀景延是什麼樣的人?”他問。




賀景延回答:“他喜歡喝原味的酸奶,但紀彌買了香橙味的,那他從今天開始就喜歡香橙了。”




收假第一天,場面怎麼會變得這樣混亂?




紀彌光是想想就匪夷所思,兩個人做了約定,到頭來沒一個人真正遵守。




被賀景延弄得暈頭轉向,紀彌沉默半晌,逐漸知道如何答覆最有利。




講自己從沒那種念頭,或者警告對方別再逼迫。




但是,紀彌抿緊了嘴角,沒有這樣說。




到了這一步,依舊錶示自己僅僅出於憐憫,買了酸奶再買解酒藥,他都問心有愧,開不了這種口。




至於除了好心還有什麼,紀彌又講不清楚,與賀景延辯論不佔理。




逼迫呢?就更生硬了,賀景延雖然來勢洶洶,但紀彌沒有被受制和要挾。




他只感覺到強烈的進犯感。




無關上司對下屬,沒有任何附加標籤和頭銜,純粹來自於一個男人。




這種感覺非常突兀,甚至可以說是太怪異了。




大半年以來,紀彌衝著這張臉,用或雀躍或平穩的聲調,喊過無數遍“delay”。




此時此刻,卻無法再輕鬆應對,他變得會小心也會顫抖。




第一次與賀景延見面,他有過類似的反應,但那天是因為認生。




現在不太一樣,令他生




疏的羞怯壓倒了畏懼。




紀彌動了動嘴唇,當下總不能互相拖著,正準備擠些什麼說辭。




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電梯口傳來腳步聲,他如同遇到救兵,連忙伸手把賀景延推開。




賀景延輕輕地“嘶”了聲,鄙夷自己看到紀彌的側臉就不忍心,眼睜睜瞧著對方跑掉。




shell喝著冰汽水,一無所知地踏入了辦公區。




“方溪雲是不是一天都沒回樓上啊?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我要給delay買解酒藥,在超市收銀臺前面非不讓我買。”他道。




“而且他也不讓我上樓,我懷疑他被途科策反了,高級的商戰以最低級的形式展現,搞總辦小團體孤立老闆。”




這麼說著,紀彌沒理他,悶頭在電腦前處理工單。




於是,shell扭頭朝裡面喊。




“delay,要怪就怪方老師啊,可不是我不心疼你!”




賀景延冷冷唾棄:“不需要你心疼。”




shell:?




他回嘴:“你這貨就該自生自滅,為什麼這年頭好人沒好報啊?!”




看到賀景延拆開酸奶,他再納悶:“你去超市了?為什麼我剛沒看到你?方溪雲在那兒賴著,也沒說起過。”




賀景延道:“別人送的。”




“擦,是誰?誰有這工夫惦記你?”shell驚訝。




他教育:“路邊的投餵不要瞎吃,萬一人家別有居心呢?”




旁邊,紀彌忍不住打斷:“shell,吃不吃食堂?快要六點鐘了,我們下樓排隊?”




shell幽幽道:“行,有的人和廣告商花天酒地,我們去吃三菜一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