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 作品
第107章 她們
整封信讀完,他的心境彷彿被綁在煙火上,一瞬衝入雲霄,一瞬摔到地上涼透。
近來仇隙漸多?
什麼仇隙?
莫非是除夕那一日,他威脅她要殺李遊的事情?
他有些牙酸,這事不是已經翻篇了?
莫非她還耿耿於懷?
反目生嫌,似貓鼠相憎,如狼羊一處。
他按了按眉骨,只覺得胸口血氣上湧。
說話真是難聽啊,罵人不帶髒字,真好。
他笑了起來,太陽穴一跳一跳,深吸了一口冷氣,將信紙一扔,往後一靠,閉上眼,仰靠在憑几上。
忽然他又睜開眼,傾身撿起地上的信紙,又反覆看了一遍。
一燈如豆,映出男人陰晴不定的臉,燭油燃燒時灰白的煙霧使他那雙陰鬱的眼越發陰冷,他扯了扯胸口的衣襟,露出薄肌下緊繃的喉結和胸口結實的肌肉線條。
好像身體裡有一團火,不耐,煩躁,陰鬱糾結在火堆裡,近乎毀滅。
怎麼就貓鼠相憎了?
怎麼就如狼羊一處了?
手不自覺用力,信紙被揉成一團,他將信紙扔到一邊,深吸了口氣,起身往外走。
——
自從被送到軍營,沈銀霄就開始忍不住發抖。
是腿腳不自覺的顫抖。
從天黑到深夜,帳篷外時不時有士兵巡邏的聲音,火把將身穿鎧甲的士兵的身影映在帳篷上,長戟那麼長,刀刃的影子劃過帳篷,鎧甲摩擦的“卡擦”聲冷冽刺耳,好像貼在她的耳膜,在寒蛩獨鳴的夜裡,尤為的瘮人。
帳篷裡擺設簡單,一張小榻,一張桌案,一個箱子和其他一些雜七雜八的雜物,她懶得點燈,任由帳篷裡漆黑一片。
她睡不著,從被扔進來,到現在,一直跪坐在榻邊,直到下半身被凍得麻木,才緩緩的撐著榻沿,起身摸到案邊,給自己倒水喝。
她拿起水壺,水壺空空,乾燥得沒有一滴水,打開蓋子,伸手一模,裡頭結著一層水垢,只好又放下。
不好意思開口找人送水,只好忍著,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
邱小云將她押過來後,離去時那一瞥,她現在還記得。
冷漠和不耐煩中又夾雜著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