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漢 作品

第一百四十四章 糜郎二字 九天之雷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一夜的廝殺漸漸過去,天邊已經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想來今天會是個好天氣。

  在糜暘率領百騎離去後,陸遜就護衛著孫權來到一處山丘之上。

  在安排好山丘的防務之後,陸遜就命人四處去招攬流散的吳兵吳將。

  但隨著各處的傳令兵回來,他們口中的回稟聲令孫權心中如墜冰窟。

  “眾營皆空,兵士死散,沒人應答。”

  就算北營已經被徹底燒成灰燼,但大火併沒有深入東營與南營。

  兩營合起來總計有上萬頂營帳,但如今在如此多的營帳之中,各部傳令兵竟然大多單人而歸,可見這一戰吳軍死傷有多慘重。

  但孫權還是不死心,他想著再等等。

  這時孫權身邊唯一的大將陸遜勸說孫權道,“眾心離散,不可複用,我們應該立即奔往長江以東。”

  “否則若糜子晟率大軍迴轉,至尊危矣。”

  面對著陸遜的勸諫,孫權人依附在馬鞍上嘴中嘆息連連,但最終還是沒有下達命令。

  難道十萬大軍就這麼沒了嗎?

  當初合肥一戰,雖然他被張遼追擊的幾乎身隕,但是他的大軍並未折損太多。

  見孫權還一副不死心的樣子,陸遜將孫權強扶上馬,而後他以劍鞘擊打戰馬,讓戰馬將孫權帶走。

  陸遜則是率領著數百吳兵,跟在孫權身後朝著公安港快速而去。

  當陸遜護衛著孫權來到公安港後,發現此處所有的戰船幾乎已經被糜暘的一把火燒了精光。

  長江上到處都是焦黑、散裂的木板。

  見到這一幕,孫權面若死灰,最後還是陸遜沉著冷靜。

  他命令身後士卒找來幾塊還算完好的木板,而後將他們拼接在一起,製作成了一個簡易的木筏。

  陸遜親自撫著孫權上了木筏,而後他為孫權親自執杆帶著孫權朝對岸劃去。

  至於身後的那數百吳軍,陸遜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這時朝陽已經出現在天空上,和煦的陽光散在公安港之中。

  孫權坐在木筏之上,想起當初他由千人護衛,乘坐著高大無比的樓船來到這公安港中。

  但如今,公安港中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還未停息。

  而他自己,堂堂一江東之主卻坐著一簡易木筏,十萬大軍如今只剩下陸遜一人在為其撐杆。

  這種悲涼的景象,令孫權在木筏之上擊打木板唱起了《十五從軍徵》。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穀持作飰,採葵持作羹。

  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

  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孫權語氣悲愴,唱著唱著就流下了眼淚。

  這首詩中的老兵尚還能回家,但他命令出征的那十萬大軍,最後又能回去幾人呢?

  而正在撐船的陸遜,聽到這悲愴的歌聲,他眼睛也已經通紅。

  十萬大軍當初意氣風發得從江東出發,但如今卻只剩他與孫權以一木筏逃回江東,人間大悲莫過於此。

  這一戰,打得江東太疼了!

  ...

  在公安城外,數千漢軍加上數千蠻兵匯聚成一股近萬人的大軍,正在追殺著已經潰不成軍,慌不擇路的數萬江東大軍。

  數萬江東大軍在漫無目的的奔逃之上,漸漸跑到了洈水之旁。

  公安原名孱陵,不僅靠近長江,而且縣外不遠處就有兩條長江支流油水與洈水。

  當數萬吳軍逃至洈水前時,他們才發現前方已經無路。

  可是見到後方近萬漢軍已經殺至,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冒險涉水而過。

  洈水雖然水量豐富,但卻河道狹窄,一時間根本沒辦法容納數萬吳軍一下子渡過。

  所以縱使這數萬吳軍大多是精通水性之輩,但他們一下水之後,就因為人數眾多,在水中引發了大面積的擁堵。

  在密集雜亂的水下,水性再好,最後也只有溺斃一途。

  當剛與大軍匯合的糜暘領軍到達洈水之後時,他就見到數萬吳軍大多已經在洈水中,但因為沒辦法及時游到對岸,所以溺斃在水中的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