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人 作品

第十七章 孽緣 下

 鏡中的陸江仙不禁長嘆一口氣,鏡面流光溢彩,施法放了個靜心咒,防止老人悲極傷身,讓李家又添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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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黎涇村一片混亂,徐老漢獨自撐著鋤頭走到了後山,沿著小路七扭八拐,看著叢生的雜草間,一片連綿的墓群中出現在眼前。

 徐老漢駐足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一個衣衫襤褸,腰間披著獸皮衣的青年正悠哉悠哉地坐在角落的小墓碑旁,叉開著雙腿說著些什麼。

 耳朵一動,青年敏銳地抬頭望了望,見到來者只是個一副老得走不動路模樣的憨厚老農,竟還拍拍手,笑著歪頭開口道:

 “老漢打哪兒來!”

 徐老漢不去應他,故意走得極慢,顫顫巍巍地挪到了跟前,故作警惕地盯了眼青年,在墓旁跪下,抱著墓碑低聲哭訴起來。

 那青年仔細一聽,隱隱約約是些大仇得報,主家安息之類的話,心中頓時一動。

 他小時便家破人亡,顛沛流離,前半生替人做租戶,夜夜便是抱著這匕首刻苦練習,唯獨希望有朝一日能親手割下那李木田的腦袋來祭祀父母。

 如今大仇稍報,心中快意至極,有千萬句話想要出口,身邊竟無一人可分享喜悅與快意,不如同這老頭一敘,臨走一殺了之,豈不是兩全其美?

 想到這兒,青年開口笑道:

 “你來這元家墓上哭訴,不怕李家尋你麻煩?”

 “老漢時日無多……”

 徐老漢抹著眼淚應著,低低望了那青年一眼,卻是大驚失色,伏地跪下開口道:

 “小少爺!”

 “嗯?”

 那青年吃了一驚,心中暗道:

 “這老漢莫不是在村頭見過我?還是殺了他便遁走吧,省得多事。”

 徐老漢卻掩著淚又開口道:

 “主母時常抱著少爺來田上坐,故而認得少爺,老漢至今記得您腳上有三顆黑痣,可以為證。”

 徐老漢活了七十餘年,老成了精,硬生生倒因為果,驚得那青年散了殺意,愣了愣,急忙問道:

 “那你可記得我母親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