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第 370 章





赤月真君陰嗖嗖地看著秋意泊:“道友,還是隨小老兒去吧。”




秋意泊道:“我勸道友一句,殺人劫財就殺人劫財,還扯什麼兒女父母,你父母若在天有靈,知道生了你這麼個孽障,你說老人家墳上冒不冒點黑煙餿水的?”




秋意泊說道此處,意猶未盡地補充了一句:“對了,他們有墳嗎?”




正所謂罵人先罵娘,打人先打臉,秋意泊覺得這話說的很在理。




“你——!”赤月真君臉色青黑,目若銅鈴,他怒斥道:“黃口小兒,焉敢辱我父母?!”




他一手一揮,一艘通體漆黑的寶船陡然出現在了秋意泊的視野內,上面修士林立,皆是怒視秋意泊。秋意泊見他們穿的一色,覺得應該就是那什麼常縷門門下弟子了——稀奇,看上面至少五個化神修士,再加上赤月真君,這實力放在一般宗門中也算不錯了,他怎麼沒聽說過他們?




哦不對,聽說過的,上上一屆天榜,就他和溫夷光一起參與的那次,對方好像打到了第九十名還是八十幾名來著?還是個魔教?反正是沒資格和凌霄宗碰一面的那種程度——可見廢物。




“我原本一片好意,重禮求請,秋長生,你好不要臉!”




秋意泊反道:“行啊,你現在發個天道誓言,證明你有個合體巔峰的親閨女,人本命法寶壞了身受重傷危在旦夕,我現在就跟你回去不提,你那閨女法寶所需天材地寶我盡數供給,絕不取你赤月真君一分一釐,如何?”




赤月真君咬牙道:“秋長生,你欺人太甚!”




秋意泊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踏上了一隻樸實無華的小几:“你不就是打著這個主意?騙我回你那鳥不拉屎的宗門,便有法子控制我讓我替你們煉器?若實在是騙不到我,就仗著禁制已下,無人可見,殺人劫財?到底是誰欺人太甚?”




他反問道:“難道我就長著一張好騙的臉嗎?”




秋意泊一手微抬,一股龐大的靈力瞬間衝破了蒼霧海上嚴密的霧氣,赤月真君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見天空為金焰所覆蓋,有什麼東西佔據了茫茫視野,天空也變成了嶙峋斑駁的模樣。




天空在灼燒,海水在蒸騰,肉眼可及的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燒起來了。




溫度極具升高,常縷門中有修為較低的修士已經經受不住這般的高溫,慘叫一聲後便軟軟倒下了,秋意泊淡淡地說:“落下吧。”




下一瞬間,天空墜落!




赤月真君只覺得周身動彈不得,行動猶如在實質中穿梭,他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天空落下,等近了,他才發現那不是天空,而是一塊巨大的隕星,裹挾著跳躍著的金焰從天而降,他引以為豪的禁制就如同一塊豆腐一樣被消融了去,再接下來就是載著常縷門弟子的寶船,隕星落下,沒有人知道他們怎麼了,只看見隕星落下時鋪天蓋地的海浪與帶著熾烈狂暴溫度的水汽瀰漫。




秋意泊不覺得殺他們有什麼不好。




不管是跟著來是自願的還是非自願的,他管那麼多幹什麼?不來也就算了,來了,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他又不是小說裡的boss,別管多麼聰明機智冷血無情,反正看見主角,哎嘿,就是不殺,就是好玩!還得一路送錢送經驗送裝備,把人養成對手,然後翻車狗帶,化作主角最後的經驗值。




就如同抱月真君與孤舟真君有仇,它不光見到凌霄宗修士要殺,它看見個人修都殺,人修與妖修之間尚且分明,宗門與宗門之前也同樣分明。




秋意泊笑吟吟地看著半空中的赤月真君,漫天都是若隱若現的線條,他知道那是什麼,是天地法則,於他而言,此處天地為他所掌控,他嘴唇微動:“給我下來。”




赤月真君就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所抓握,於空中急速墜落,直到落到秋意泊船體下方才停止,他雙目瞪圓,滿臉蒼白,不敢置信地道:“你——!”




秋長生不是才四百多歲嗎?不是一心修道還煉器嗎?為何他對天地法則的掌控如此之高?他居然絲毫搶不過他!




秋長生不是才合體巔峰嗎?




他不是渡劫後期嗎?




赤月真君看著那張俊秀絕倫的面孔,只覺得那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餓鬼。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秋意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道金芒在他掌中綻放,瞬間便化作了一朵琉璃似地金色火蓮,他微微揚起了唇角:“赤月道友,不過一瞬,參橫斗轉。”




“你待如何?!”赤月真君有些顫抖,明明周圍滾滾炙焰熱浪,他覺得有無邊的寒意湧上心頭。




秋意泊輕笑道:“打劫。”




赤月真君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隨即立刻道:“好!我願奉上我全部身家,買我這條命!”




秋意泊側了側臉,他合攏了五指:“騙你的。”




赤月真君腳下陡然出現了一朵金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驟然合攏,將赤月真君吞沒其中,赤月真君慘叫一聲,只見金蓮中火焰翻飛,他身手髮膚皆在這一瞬間為金焰灼燒,不過一瞬便化作了飛灰。




秋意泊松開了手指,隨意甩了一甩,海上那朵金蓮便隨風而去,緊接著便卷著一堆奇珍異寶飛了回來,乖巧地堆在了甲板上,甚至還有幾朵金焰沒入了海中,不一會兒也回來了,各自捧著納戒之流的玩意兒,秋意泊隨意掃了一眼,有用的個歸入納戒,沒用的扔進萬寶爐裡填爐子。




他輕輕叩擊了一下憑欄,寶船再度航行了起來。




而不遠處有人臉色蒼白如紙,待秋意泊寶船行遠,才敢從隱身的禁制中出現——是霄吟真君。




他今日亦是為了秋意泊而來,或抓或殺都好,只是看見赤月真君時想著或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這才隱匿不出,哪想到這一個瞬間的抉擇,救了他的命來。




赤月真君在海市待了十年,與他時常打交道,論實力與他在伯仲之間,而那位赤月真君今日居然在秋長生手中撐不過幾個呼吸!秋長生就像是一隻逗弄著老鼠的貓一樣,玩夠了這才殺他。




……還好他沒有上去。




霄吟真君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看來只好從阿英身上下功夫了。




他轉身回了海市,低聲問道:“少爺呢?”




“少爺還在房中。”飛雲稟報道。




霄吟真君點了點頭,去見了元英,元英正在看書,他似乎與平日沒有什麼不同,看著最新出的話本子噗嗤直笑,見他來了連忙將話本子藏了起來,起身行禮:“爹,你怎麼來了?”




這晚飯時間還沒到,他爹不該在前院處理政務嗎?怎麼到了他這邊來?




霄吟真君流露出一點笑意,溫和地說:“你都已經是元嬰期了,看話本子也不必避著我。”




元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撓了撓頭說:“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他小時候不喜歡修煉,偷偷看話本子都被他爹拎起來打,這不見了他爹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嘛,下意識就把東西藏起來——話又說回來,他現在也不喜歡修煉啊!




他就不是修煉的那塊料!他爹逼著他吃的結嬰丹都吃了三顆才讓他成了元嬰,元嬰期能活一千年呢,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霄吟真君微微頷首:“長生真君走了。”




元英聽見‘長生’兩個字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爹,他走就走了唄,反正我也配不上人家,你不用告訴我了!那畢竟世上無難事……”




霄吟真君皺起了眉頭,卻聽元英接著道:“只要肯放棄!”




霄吟真君:“……”




又聽元英唉聲嘆氣地說:“哎!就是長生真君那般的美人,我都沒見過第一個能比他更俊美的了!爹我跟你說其實我不是斷袖,我就是看他好看才喜歡的!現在看不著也就算了,畢竟天底下美人那般多,我總能多見幾個吧?我爹可是渡劫真君!”




他掏出了一本畫冊,當著霄吟真君的面打了開來,神神秘秘地說:“這是我前天才淘摸到的蘭芝榜,您看這第一就是長生真君,第一是長生真君的父親和三叔,應真君和懷真君,他們是雙生子,長得一模一樣哎!那麼好看的人能有兩個!雖然畫上面看不如何,但長生真君也比畫上好看太多了!還有還有,合歡宗漱玉真君!大光明如明大師!這都是少見的美人啊!”




“爹,到時候你要是出門辦事就帶上我,若能有幸,叫我多看兩眼也是好的呀!”




霄吟真君:“……”




他眉心直跳。




他還以為元英看上了秋意泊,從此陷入情劫,非君不娶,以後要鬱鬱寡歡了,雖然他看著性子頑劣,實則還算是高潔,調戲人都只能當冤大頭,他都打算為他將秋長生擄回來全了他的心思,又怕他不高興就乾脆打算殺了秋長生來叫他擺脫這個劫數了,結果現在可倒好,他就說喜歡人家長得美!現在發現還有其他難得的美人打算一一去拜見一下!




他一腔慈父情懷餵了狗!




餵了狗都比餵了這兔崽子來得強!




霄吟真君長長吐出一口氣來,他頷首道:“好,你既然有這般願望,下次我去陸上辦事便帶上你一道去。”




元英樂開了懷:“多謝爹!”




霄吟真君頓了頓:“阿英,你可還有其他願望?”




元英翻了兩頁畫冊,頭也不抬地道:“……也沒了吧?爹你也別太想著我,你看我吃好喝好,又不差什麼……要不爹你給我點零花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