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一章 梁洲行

“只要拋開奉官城,南北兩朝的名額一模一樣,都是十個大宗師,從古至今都沒出現過太大變化。”

夜驚堂點了點頭,好奇道:“北梁的十大宗師,和大魏比那邊更厲害?”

梵青禾搖了搖頭:“這不好說。北梁叫法和大魏不一樣,大宗師就叫大宗師,後六個和武魁是一檔,而前四和二聖是一檔,並稱‘北梁四聖’,和盜聖醫聖什麼的不是一個概念。天下第一在大魏這邊,但拋開奉官城的話,北梁應該是要強一點。”

東方離人作為大魏的親王,自然不喜歡這話,反駁道:

“我覺得北梁比不過大魏。國師呂太清常年守在北疆,北梁四聖沒一個人敢踏入大魏半步,特別是那什麼左賢王李鐧,本事不大口氣狂的不行,結果國師請他去崖山論道,等了幾年也沒見他登門……”

梵青禾搖頭道:“誒,話可不能這麼說。左賢王可能打不過呂太清,但收拾下面人還是輕輕鬆鬆。我們西海諸部的勾陳大王,也位列大宗師,結果剛準備整合各部的時候,左賢王就過來了,驚得勾陳大王當場給北梁表忠心,從此再也沒打過整合諸部的主意……”

夜驚堂認真聽著兩個女子交流,暗暗記下各種有用的信息,而鳥鳥則直勾勾等著烤羊腿。

但三人聊了片刻,羊腿還沒烤熟,就聽見車隊後方傳來一聲:

“咳……”

“太……嗚嗚嗚……”

“噓……”

?!

三人話語一頓,繼而就目露狂喜,連忙往馬車跑去……

稍早之前,車廂裡。

“梁洲地道烤羊腿……”

“包子餛飩……”

……

街頭小販的吆喝,與令人食慾大增的香味一同傳入車廂。

趴在小榻邊上酣睡的紅玉,下意識抽了抽鼻子,而在枕頭上平躺的太后娘娘,則嚥了口唾沫,悄然睜開杏眸,可見眸子都快綠了。

幾天前在玉潭山莊出事,太后娘娘打算的是,等離開京城後再醒過來,然後和夜驚堂說兩句,讓夜驚堂帶著她在梁洲轉一圈,去看看豔后秘史提過的各種地方,比如太后和世子一起露營的荒原、一起隱居的河灣等等。

按照太后娘娘的設想,這麼著急的情況,應該是夜驚堂騎著快馬,把她背在背上,火急火燎往關外飛馳。

但可惜的是,等到出發她才發現,隨行跟了二十多號人,而且離人竟然也跟著。

她要是離開京城就醒過來,肯定沒法對夜驚堂軟磨硬泡,讓他帶自己去那些地方了,指不定轉身就回去了。

為此太后就想著多走幾天,這樣醒過來就算要回去,也能在路上看看雲州的風景。

這一路上,夜驚堂寸步不離的關切目光很讓人沉醉,但身體熬的卻是相當艱苦。

夜驚堂就在車廂裡坐著,她怕吃多了得方便,不得不醒過來,就每天喝兩口粥硬抗著,這幾天差點被餓死。

此時已經走到了武關,再往外就到了荒原,走起來很費力,為此太后娘娘就現在醒過來,給眾人報個平安,然後探探口風,看看能不能繼續往梁州走。

按照太后的設想,這醒來也得有儀式感,大概就是——夜驚堂回來,她手指動了動,而後夜驚堂連忙過來蹲在跟前,她緩緩睜眼,病懨懨來句‘夜驚堂……本宮睡多久了?本宮沒事,伱不用操心……’。

但外面的烤羊腿實在太香了!

太后娘娘硬餓了四五天,很想剋制食慾,但身體已經變得比鳥鳥還猴急,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抱著烤羊腿啃兩口。

等待片刻後不見夜驚堂進來,太后娘娘實在憋不住了,就轉眼看向了旁邊的小案。

小案上放著些許糕點是給紅玉和夜驚堂準備的,以前她根本不喜歡吃這些甜食,但此時看見眼睛更綠了。

嗦嗦~

太后娘娘喉嚨動了動,繼而就悄悄抬起手,從托盤裡拿了一小快糕點含進嘴裡,本想細嚼慢嚥,結果躺著吃飯顯然是不對的。

糕點剛進嘴裡,碎末就掉進喉嚨,刺激的太后娘娘悶咳了一聲:

“咳——”

趴在跟前的紅玉頓時被驚醒,迅速抬起頭,發現太后娘娘鼓著腮幫捂著嘴,滿眼驚恐望著她,又急又喜道:

“太……嗚嗚……”

太后娘娘連忙把傻紅玉嘴捂住,同時狼吞虎嚥,想要把糕點嚥下毀屍滅跡。

結果幾乎是下一刻,外面就傳來“呼呼——”幾聲,車簾被掀開,夜驚堂、東方離人、梵青禾、孟姣等人的面孔,皆出現在了車廂外,齊刷刷盯著她。

“……”

太后娘娘眨了眨大眼睛,反應很快的做出茫然模樣,左右看了看:

“繃宮……咳……”

夜驚堂眼底滿是驚喜,連忙躍入車廂,把塞了滿嘴糕點,話都說不清的太后娘娘扶起來,從旁邊端起水杯:

“別急別急,慢點吃,知道娘娘餓壞了……”

東方離人也來到跟前,輕撫太后娘娘後背:

“當心噎著。紅玉,趕快去讓準備些清粥……”

太后娘娘被兩人夾在中間噓寒問暖,瞧見數道關切眼神,心頭著實有點不好意思。

但聽見準備清粥,強烈食慾的推動下,太后娘娘第一句話還是:

“咳……外面什麼東西?好香呀……”

梵青禾來到跟前,嚴肅道:“太后大病初醒,吃不得重油重鹽,先喝幾天粥養養胃。你們都出去,別都圍在這裡。”

夜驚堂見狀迅速起身退出了車廂,還很體貼的對著外面道:

“把車廂拉到鎮子外,別讓油煙味傳過來……”

?!

太后娘娘見聞都不讓她聞一口,眼底有些委屈了,但也沒辦法,只得被梵青禾按著老老實實的靠在了車廂上,等著繼續喝粥……

另一邊,梁洲中部。

八月中秋的正午,荒骨灘的大戈壁上依舊烈陽似火。

視野盡頭的光景,被升騰熱浪所扭曲,目之所及,除開掛在路邊的一具右手指向西北的白骨,再難看到半個活物。

白骨是梁洲獨有的路標,一般都是劫道馬匪的屍體,有吊死有穿在木棍上,稍微講究點的大幫派,會掛上一張風乾的人皮,上面再配些彩繩,遙遙看去就好似一面隨風飄舞的彩旗。

蹄噠、蹄噠……

“駕——”

烈日之下,六匹快馬從天際飛馳而來,因為戈壁灘上沒有道路,也沒法分辨來自何處,不過頃刻間,便到了白骨路標下。

驅馬走在最前的,是頭戴斗笠做西北刀客打扮的曹阿寧,抬手示意白骨被繩子吊起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