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大官人 作品

434章 大真若屈,大辯若訥(自傳)二



            得道古今皆聖人,失意一朝兩盞燈。

我師從大先生,雖然自小研讀的都是四書五經那一套,被灌輸的也都是些仁義禮智信那套老掉牙的思想,但我的心,卻始終崇尚霸道。

我相信成王敗寇,相信人定勝天,什麼一切隨緣,什麼天意難違,那都是弱者和失敗者為了掩蓋自己的懦弱和失意而找的藉口,我,不屑!

所以,我才毅然辭別大先生,獨自踏出凌源城。

但毫無準備的出來了,那可真就叫一切隨緣了。

就像此時的我,胸有大志如勁風,卻不知力從何處去,又不知該飄向何方,只剩下滿心的惆悵,無言以對。

......

人和人之間確實講究緣分,有些人一眼望去,則是酷暑時節的日頭,怎麼看怎麼刺眼,就像凌源城的那幫作威作福的世族,有些人一眼望去,就會心生好感,就像春寒嚴冬裡的陽光,比如大先生,還有眼前的江流兒。

我和江流兒都是窮苦出身,官道茶館初見後,頗有好感,反正我也沒什麼目的可尋,我倆自然就搭上了伴兒。

江流兒說他要去名家的聖地刑名山莊,學學名家巧言善辯的本事,我便隨了他,一同南下。

剛開始時,江流兒急於趕路,他說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觀刑名山莊的風采’。

於是,我倆那段日子基本上都是晝夜趕路,片刻也不耽擱,餓了吃山果,渴了和泉水,過了太昊城,將出德詔郡,我倆的步子才漸漸慢了下來。

刑名山莊位於帝國最南端的儀州,距離我倆數千裡之遙,我倆靠兩條腿徒步而行,越往南走,越發疲憊,越往南走,心氣兒越低,到最後,速度竟如蝸牛一般,只能日行十幾裡。

有一次晌午,我倆躺在一處草垛上曬著暖陽,意興闌珊之間,我便懶踏踏開口問他,“江流兒,名家自戰國起,便講究無理辯三分,練就的淨是唇齒之間的本事,如今世間無大亂,此非顯學啊!”

“此非顯學?”江流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忽然坐起身來,看著我好似看一個傻子一般,他的言語忽然犀利起來,“如今帝國內憂外患,內有世族禍亂天下,外有秦賊虎視眈眈,你告訴我如今不是亂世?難道真的要像百年前三國群雄割據那般相互攻伐,才叫亂世麼?難道真的要白骨遍野,才叫亂世麼?迂腐!”

我驚呆了,這一刻,我真心覺得,他似乎並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少年郎。

我雖然一肚子驚濤駭浪,可是臉色如常,坐起說道,“若論經世之學,為何不去兩心堡學學縱橫之術,或是去蠶桑門學學農家的躬耕之學,將來入仕謀功,豈不更快更好呢?”

“哈哈!縱橫之術太費腦子,躬耕田野太費身子,小爺我才懶得去學。”

江流兒嘴裡換了一支牽牛花,慵懶地對我說,“我才不要做蘇秦張儀,也不要做農家五老,有時候,靠一張嘴,也能吃遍天下,顛倒江河呢,何必費心費力去操天下百姓的心呢?”

我皺眉道,“你這個說法,我不敢苟同。”

江流兒來了興趣,他一張大臉貼了過來,饒有興趣地道,“哦?說來聽聽!”

“儒學也好,法家也罷,歸根究底,謀的是天下。”我目視遠方,感慨由心而發,“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欲以天下奉己身,非是天子,乃是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