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30章 Anecdote



 他若有所思緩慢眨著眼,眸子在無框眼鏡的後始終溫厚。


 微笑卻越來越濃郁。


 越濃郁,就越虛假。


 *


 半個小時後。


 許硯談坐在咖啡店裡,捏著手機一直在聽那邊說話,時不時淡淡“嗯”一聲作為回應。


 說不上認真。


 胖猴從外面進來,隔著玻璃跟他抬手打招呼。


 許硯談看見他了,懶洋洋抬起胳膊,彎著兩根手指頭搖了搖,下一秒收回視線,繼續聽電話。


 不管岑頌宜被狗仔拍到這整件事是不是她在主導炒作。


 但是事兒爆出來以後,她們的第一意向竟然是直接對外承認岑頌宜是許家未來孫媳婦,直接曝光他和岑頌宜的婚約。


 這樣既澄清了岑頌宜私生活混亂,倒貼男生獻|媚的醜聞。


 又能用許家孫媳這一身份為自己貼金。


 何芳華母女打的算盤,他坐在家裡闔上眼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電話那邊許家聘用多年的律師在對他彙報所有法律訴訟追責警告的反饋,而那些網絡臭蟲會怎麼反應他用腳都能猜到,這通電話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為了配合律師的工作流程。


 別人明晃晃的利用,他許硯談又怎麼會輕易順從。


 何芳華母女這將計就計的伎倆甚至都忘了稍微裝裝樣子。


 許硯談和許衡這叔侄二人雖然性格相異,但是同樣都是不允許他人隨便騎到自己脖子上算計的人。


 許硯談想著,本來按照他叔那脾氣,會看在岑父的面子上順便把岑頌宜的緋聞一併幫忙打掃打掃。


 結果這母女這一通鬧下來,饒是許衡也沒了耐性,最後只解決了自己侄子的麻煩。


 許硯談學法以來,早就有對未來的打算。


 為了以後能順順利利進入司法單位,他的履歷不能粘上這種莫名冤枉的髒東西。


 至於岑頌宜怎麼解圍,那就要看她團隊的本事了。


 許硯談本想給岑頌宜身上燒著的這把火加點料,結果他一看現在輿論愈演愈烈,他倒是不需要再插手了。


 畢竟…


 就像貓。


 不會把老鼠直接吃掉,而是先玩。


 要留著半口氣,日子還長,慢慢玩。


 “大哥你電話打完了麼!”胖猴進店以後都沒有直接去點飲料,而是有些急切地直衝他而來。


 許硯談潦草幾句跟對方結束了對話,他低頭一邊掛斷電話,一邊悠悠問:“急什麼。”


 “不是!我看你這樣好像不知道啊。”胖猴說話語速很快:“我剛剛路過崇文街,一個藥店外面,看見你那小妹妹上了你家的車!”


 許硯談捏著手機發微信的動作一頓,沒有抬眼,而是蹙起眉淡定判斷:“你確定我家的?”


 “我還能看錯!?”胖猴坐下,有些猜測,觀察他的表情:“崇a00999,是不是你爸那輛黑色林肯!”


 聽到車牌號的瞬間,許硯談倏地把手機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


 力度大到手機彷彿要在桌面上碎裂成兩半。


 再抬眸時,許硯談鮮少對人暴露了自己的孔急和認真,慍怒燒在他棕色的眼瞳中。


 “你他媽再說一遍。”


 ……


 車子開進別墅區,靠近許家府邸園子的時候,岑芙藉著車窗都看得有些發愣。


 她瞭解過許硯談家裡應該很殷實,卻沒想到到了這種程度。


 實際上真正的顯貴不會在吃穿住上過度鋪張和炫耀。


 許家老宅的別墅和園內設施已經能看出年頭,可卻讓人感受到一股沉澱的底蘊,不可動搖的,無需多言的貴氣。


 岑芙見過這位司機,在上次一家人和許衡叔叔吃飯的那天。


 他說許硯談想請她吃個飯,特地讓她來接。


 司機肯定是許家的,而且車牌和車也都是許家的,行駛在城市裡。


 安全倒是不用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在藥店的感慨,或許是想趕快將道歉的話告訴他。


 本來還以為他永遠不會再理會她,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機會。


 岑芙並沒有問什麼,二話不說跟司機叔叔上了車。


 岑芙在家裡保姆的帶領下進入了靠西邊的那棟別墅。


 保姆阿姨很熱情,跟她介紹三棟別墅住的人不一樣,西側是許硯談一家,中間的主宅是許硯談的爺爺奶奶在住,東側是叔叔許衡的住處。


 岑芙一進院子,就看見了一側建立的巨大的透明溫室。


 在十一月的冬季,所有生靈都呈現昏眠凋零的跡象,可卻有一整室血紅的玫瑰在這個院子裡盛放著。


 嬌豔的紅玫瑰透過透明的溫室,和蒼白的冬季產生了鮮明又刺眼的對比。


 “您這邊請。”保姆阿姨的聲音將她拽回現實。


 岑芙收回視線,趕緊跟上。


 她跟著阿姨走進別墅一樓的一間書房。


 她細膩又敏感的觀察力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岑芙有些意外,這個別墅二三樓好似是被荒廢了似的。


 雖然樓梯扶手,地毯和樓上的燈罩都是一塵不染的,但如果常有人使用肯定會留下痕跡。


 明顯二樓以上根本不住人。


 “您在這裡稍等。”保姆阿姨給她倒了杯茶,然後退出了房間。


 岑芙在書房坐穩,琉璃茶几上的茶杯飄著帶有茶香的薄霧。


 她環視了一圈這間有些歐式的書房,沒等一兩分鐘,書房的暗門突然被打開。


 岑芙抬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下半身。


 還有那推著輪椅的雙手,略粗糙,略有年歲感。


 她一點點抬起視線,看清了推著輪椅從臥室過來的男人。


 薄毯蓋在他的腿上,看不到他腿部的真實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