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渡寒塘 作品

第18章 第一醫院(17)

 方醫生微微變了點臉色。

 “你現在可已經是陳飛了,那道傷口可是你自己撕開的,為了更方便鑽進去吧?”屏幕之上,長髮青年語氣輕柔,說出來的話卻是刀子一般,“想必你也已經感受到了,這具身體現在的戰鬥力……可打不過楊培。”

 “或者這麼說吧,”長髮青年勾勾嘴角,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你覺得……以這幅皮囊的傷勢,它還能活到明天嗎?”

 【又到了我最愛看的老婆驢人環節。】

 【繼孫主任和楊培過後,第三個大冤種出現了。】

 【我承認我中招了,他騙人的時候真的好蠱嗚嗚嗚。】

 【斯卡奧拿捏別人真的是有一手的,一個孫主任一個楊培,現在又是方醫生,簡直句句直擊死穴,一抓一個準。】

 【笑死,現在提起楊培來了,說的好像斯卡奧你昨晚沒有坑他似的。】

 【不是我說,我打賭現在小奧的仇恨值在楊培那裡絕對比死而復生的“陳飛”高。】

 【……方醫生快跑啊,斯卡奧他在cpu你!】

 【他在ppt你!】

 【他在lol你!】

 【他在kfc你!】

 【餓了。】

 “你的意思是你打得過楊培?”方醫生眉頭緊鎖,懷疑的視線掃過長髮青年。

 斯卡奧說的沒有錯,他本來是想留著陳飛一口氣到最後再取而代之的,誰知道昨晚楊培忽然把陳飛殺了,逼得他不得不當晚就鑽進他的皮囊裡。

 他現在最大的生存危機不是來自於其他人,正是來自於昨晚親手殺過陳飛一次的楊培和他自己。

 楊培這人是個瘋子,真要動起手來,自己完全打不過他。

 而他選擇的這幅皮囊又是橫貫腰部的撕裂傷,雖然他暫時可以忍受這種痛覺,也能夠正常活動,但拖著這道傷口能不能活到明天還不一定。

 白燼述這麼自信滿滿,他是有自信能在楊培手中保下自己,給他爭取到養傷的時間?

 “你在想什麼?”白燼述毫不猶豫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醫學生罷了,怎麼可能打得過楊培呢,我躲著他還來不及。”

 【《躲著 他還來不及》】

 【《普普通通醫學 生》】

 【指在時停空間中面不改色。】

 【指對著孫主任的電腦說下一個就刀楊培。】

 【指當著楊培的面說他是傻.逼。】

 “不過我確實有辦法,”長髮青年伸手將魯長風往前一推,“具體是什麼我不會告訴你,但我可以給你試一下效果。”

 魯長風沒想到兩人神仙鬥法的時候還有自己的事,有點猝不及防。

 他輕咳一聲:“那個……我看看你傷口?”

 方醫生不明所以地解開紐扣,露出陳飛的傷勢。

 陳飛傷的極重,又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現在傷口血肉模糊皮不連肉,上下兩半身體幾乎都是錯節的,偏偏這時候頂著一張陳飛臉龐的方醫生卻還是一副淡然表情,簡直又奇怪又割裂。

 “奧哥……”魯長風有點拿捏不準地轉過頭。

 他還不太清楚自己的執念類型到底要怎麼使用,本以為看見別人的傷口就行了,但是現在似乎沒有用?

 “哦對,忘了,”長髮青年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把小刀,“用這個,在他傷口上劃一刀。”

 魯長風的固定屬性說明是:我不忍看見別人收到傷害。

 既然看見傷口沒有用,那就只有親眼看見別人受傷才可以了。

 方醫生:???

 “等……”他還沒開口,就聽見長髮青年還是那副慢悠悠的欠打語氣:“這可是在救你啊。”

 “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家店了,”那把小刀在他手裡轉的眼花繚亂,“反正劃一刀你又不會死,試試怎麼了?”

 他順手把小刀扔向魯長風,魯長風一把接住,比劃了好幾下有點猶豫:“……真劃嗎?”

 他倒不是下不去手,他主要是怕劃了之後自己的固定屬性也不起效,那不就白劃了。

 “當然真劃啊,”長髮青年託著腮笑眯眯,“送上門來的實驗品,咱們不用白不用。”

 他也很好奇魯長風的固定屬性用起來會是什麼樣呢。

 “或者你把刀給他?”長髮青年想了想,“你下手沒個輕重,他不是醫生嗎?總該上過手術吧,讓他自己來。”

 “……但是手術有麻藥。“方醫生沉默一瞬。

 他雖然很能忍痛但是不代表他不會痛啊,這種極其不人道的治療方式是會死人的吧?

 “我也有物理麻藥,”長髮青年點點頭,“我可以讓腸粉把你打暈,不過會不會疼醒過來我就不知道了。”

 魯長風十分狐假虎威的開始擼袖子。

 “……算了,”方醫生默默深呼吸,“直接來吧。”

 魯長風收到他奧哥肯定的眼神,握著小刀試著朝傷口劃去。

 然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明明他是在用刀鋒划向傷口,可他劃過的地方,那些傷口居然緩緩癒合,長出了一層新的皮肉。

 【臥槽,這就是魯長風的固定屬性啊。】

 【好炫!】

 【那豈不是什麼傷口都可以這麼治好?】

 【這下真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了。】

 【那這樣以後他豈不是不能出手傷人?一旦想要傷害別人固定屬性就會下意識發動然後治療對面?】

 【……或許他可以閉眼砍人。】

 【草。】

 “可以了。”白燼述看著陳飛的傷口開始癒合,立馬叫停了魯長風的行動。

 方醫生滿臉冷汗,看向魯長風的視線都是虛焦的:“下手真黑。”

 魯長風的臉色也算不上好:“我控制不住力度。”

 “不忍看到他人受傷”中的“不忍”發動,他這會臉色慘白的和方醫生有一拼,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吐了。

 “怎麼樣?想好了嗎?”白燼述在旁邊適時問方醫生。

 “可以,”方醫生咬牙切齒,“成交。”

 “但我要提前說清楚,我成為陳飛之後關於醫院很多深層信息的記憶都消失了,只記得明面上的規則,我可以告訴你規則的正確與否,但你必須保證我安全離開這裡。”

 “行,”白燼述點點頭,“那你就跟著我們唄。”

 多個工具人又不是什麼壞事,更別說還是個把柄拿捏在他們手裡的工具人。

 “腸粉,”他遞過去一張餐巾紙,“能做到治個三成,可以正常活動的程度嗎?”

 魯長風眼前發黑,抬手比了個ok,乾脆利落的完成了方醫生的治療,接著又到一邊頭暈去了。

 “現在,你可以自己收拾桌子了吧,”一看方醫生傷勢好的差不多,白燼述毫不留情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幹,別想讓我的人替你動手。”

 我的人。

 這是被歸在自己人範疇內了。

 還在頭暈的魯長風一臉感動。

 本來收拾個盤子這些在他心裡也不算什麼,他來斯卡奧這就是衝著抱大.腿來的,自然早早就有了端茶遞水的覺悟,但現在這麼一出,反倒讓他真的覺得斯卡奧把他這個探索項目裡的便宜小弟放在了心上。

 斯卡奧怎麼說也是個能進來狙擊楊培的大佬,居然也會把他歸為自己人。

 方醫生坐在原地把魯長風的表情盡收眼底,輕哼一聲這小子真是好騙,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搶手嗎?

 哼完之後,腹部傷口還沒好的他立馬疼的齜牙咧嘴。

 彈幕上:

 【我就說魯長風這小子好騙,斯卡奧幾句話輕輕鬆鬆就把他弄的感動不已。】

 【有心眼,但不多。】

 【別說魯長風了,你們就說要是自己進去,真的遇到斯卡奧這樣的能不中招的有多少?又帥又強智商又高,推規則跟玩似的,只要跟著他就不愁自己會出事,對別人惡趣味滿滿但對自己人永遠說實話,還會在別人發難的時候維護你,你就說,換你能不能頂得住。】

 【……我頂不住。】

 【我也。】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而且還會第一個主動涉險,會出現危機時永遠冷靜永遠做你的精神支柱,你只需要提供線索,思考規則交給外置大腦他來解決。】

 【魯長風竟是我自己。】

 【換我我直接初見結婚殉情。】

 【醒醒。】

 【方醫生別傷心,這麼一看能玩得過斯卡奧的人也太少了。】

 【玩弄人心的高手啊。】

 屏幕之上,長髮青年眼中含笑,看著現在已經可以稱之為陳飛的方醫生白著一張臉離開座位,才心滿意足地轉過了身。

 “奧哥你也太……”魯長風眼前發黑,被自己腦補感動的稀裡糊塗,話也說的顛三倒四,“你對我太好了吧?”

 他進入這裡之後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抱了他奧哥大腿。

 “啊?”長髮青年想了一秒,皺皺眉委婉道,“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我是智性戀。”

 【笑死。】

 【你在說魯長風蠢是吧,你說了是吧?】

 【斯卡奧你別太荒謬哈哈哈。】

 【只有我關注這個智性戀,果然聰明人只喜歡聰明人嗎?】

 【他們不和傻子玩嗚嗚嗚。】

 【草,別這麼說自己,你看魯長風這樣傻的不也能抱到斯卡奧這種大腿。】

 “我不是……”魯長風一時語塞,“我就是覺得奧哥你對我這便宜小弟也太好了些。”

 好的他又感動又心慌的。

 他奧哥語氣更加一言難盡了:“那我要不對你以後差一點?”

 怎麼還會有人嫌棄別人對他好的。

 魯長風當即恨不得掐死幾秒前不會說話的自己:“我也不是那個意思!”

 “哦,”白燼述瞥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

 魯長風又一次感受到了什麼都想說但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對的糾結與語塞,只好趕緊轉移話題道:“那個,奧哥,你怎麼知道方醫生是陳飛的你還沒說啊。”

 “這個啊,”長髮青年摸摸下巴,看向已經收拾好餐具走向他們的方醫生,說出了讓他無比扎心的話,“我不確定,隨口詐了他一下而已。”

 迎面剛走過來就聽見了這句話的方醫生:……那居然還信誓旦旦把他拿捏成這樣,他真的有一句髒話要講。

 “栽我手上你輸的不冤,”長髮青年意味不明笑了笑,率先轉身離開了餐廳,“邊走邊說吧。”

 餐廳外,醫院的小花園裡面已經全是前來曬太陽做運動的患者們,還有不少被推著輪椅出來的的老人,看起來熱鬧極了。

 白燼述一邊走一邊解釋:“最開始,我注意到方醫生是因為他在腰斬陳飛之後做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行為。”

 他是在給魯長風解釋,也是在給基金會後的投資者們解釋。

 沒辦法,總要表現的厲害一點才能拉到更多艦長吧?

 長髮青年摸摸下巴,伸出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他取走了陳飛的病歷資料,也帶走了他的手環。”

 “前面我說了,病號服,白大褂,護士服,分別是三種身份的象徵,我更換了白大褂,於是在短期內改換了身份,成為了‘醫生’,騙過了住院部的患者們,那麼既然有短期更換身份的方式,會不會有長期的呢?”

 長髮青年示意魯長風看了一眼路過的醫生:“你注意到什麼了嗎?”

 魯長風:“白大褂?”

 “還有。”白燼述說道。

 “胸牌,”方醫生在旁邊幽幽開口道,“胸牌代表個人,服飾代表群體。”

 他實在看不下去這幅寓教於樂的氛圍,這簡直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他是怎麼一步步走進斯卡奧的套裡的。

 “對,是胸牌,”他沒有拆穿方醫生的小心思,“醫生護士有胸牌,住院患者有手環,相比之於服飾這種可以更換且指代範圍較廣的特徵,胸牌和手環這些寫明瞭每個人姓名的則更加精確,戴上之後只能代表這個人。”

 “有手環的是患者,有胸牌的是醫生護士,”他意味深長地瞥了方醫生一眼,“那麼,你猜如果一個醫生得到了患者的手環,會發生什麼?”

 魯長風猛地一驚:“他就會變成患者!”

 身份是可以改換的,更換服飾是沒有指向性的短期更改,那麼取得手環名牌就是包含指向性的長期更換。

 他又不傻,既然在未知空間之內醫生和護士對患者有著絕對支配權,那麼只要這些醫生患者們不蠢,就不會想要從支配者變成被支配者。

 為什麼支配者會想要變成被支配者?只可能是患者這個身份有著醫生護士們所沒有的東西。

 ——他們可以離開醫院。

 “就像是一些恐怖電影裡所演繹的那樣,”魯長風毛骨悚然,“靈魂被禁錮在詭異的醫院中的醫生和護士們,不能解脫不得安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生前的痛苦與死亡的瞬間,直到有新的患者入院,他們頂替患者的身份,取走他們的姓名,藉著他們的皮囊離開這裡。而被頂替了身份的患者們則成為下一個被禁錮靈魂的醫生,在黑暗中等待著下一批“患者”的來臨……”

 “那豈不是隻要被拿到手環,就會被頂替身份?!”他悚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