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貴族學院當綠茶29

　第二天,方芳帶著律師來到藍氏集團，找藍政簽字。

　按照兩人之前的口頭協議，方芳可以分割走藍政5%的股份,其他不動產也全都歸她所有。

　對於藍騏,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去爭取。

　她始終相信藍騏才是藍家的繼承人,藍政現在就算被迷暈頭腦，日後肯定也會醒悟過來。

　所以她兒子必須留在藍家。

　可是這天，藍政卻沒出現，他的律師直接給方芳一沓照片。

　方芳看到照片後，就發病被送走。

　藍家，藍政推開藍騏的房間,藉著走廊湧進的光線,看清楚蜷縮在床腳處的身影。

　“阿騏，你告訴我，那場大火的事情，你想起了多少？”

　藍騏身形更加僵硬,雙眼無物，他下意識握緊拳頭,感覺昏暗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它們等著他的回答，等著給他一個審判。

　可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張嘴。

　“你還要繼續當縮頭烏龜？”藍政聲音更冷。

　這句話似乎刺激了藍騏，他猛然抬頭，“我能想起些什麼？”

　“爸,秦時玥是你的私生女吧？如果不是你，媽不會變成那樣，這一切也不會發生……”藍騏自言自語般指責，“如果不是你在媽媽的眼皮底下搞出私生女,刺激她的情緒，她就不會變成那樣……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然而這些話，卻絲毫激不起藍政內心的波瀾，因為藍騏對過去的事情不瞭解。

　他現在這些話，也從側面印證一件事，他想起來了，他在憤怒，在害怕，在逃避。

　等藍騏發洩得差不多的時候，藍政才問，“阿騏，所以你覺得你媽媽當時的行為，是正確的，對嗎？”

　藍騏頓時又變得死一般安靜，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

　殺人，怎麼可能是正確的，可是那是他媽媽啊……他一開口，就會失去她。

　哪怕他很害怕她，他也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她被抓……

　所以他選擇遺忘，管家爺爺說的，就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一切都會變好。

　然而，一切都沒有變好。

　他潛意識裡不喜歡秦時玥，排斥她的存在，就像排斥那段可怕的記憶一樣。

　現在，記憶回來了，秦時玥也還在，他甚至覺得秦時玥好像變成了魔鬼，正在一步步想要將他摧毀。

　“我知道了。”藍政開口，但是語氣卻很淡。

　他隨即轉身往外走，背影冷漠又失望。

　在門口時他又停下，丟下一句，“阿騏，那你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記得。”

　藍騏僵在那裡，顫著聲音喊，“爸，你別給秦時玥騙了，她是來複仇的，她知道一切。”

　藍政沒有回應，房門已經重新合上。

　藍騏雙手捂住頭顱，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他下意識地撥通裴曉冉的電話，可是那邊卻沒有接。

　他不斷地撥打這個號碼，彷彿這樣就能從中汲取力量。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發燙的手機震動著。

　方父的電話打進來。

　“藍騏，你要振作起來，你爸是真的狠心啊，你媽媽是保不住了……她下半生還要你來照顧，你聽到沒有？”方父的聲音壓低，“藍家不管怎樣，都要在你手裡。”

　藍騏握緊手機，已經想到某種可能，“媽是精神病患者……”

　“當時的監控錄像都記錄著呢，現在只有精神病這一點能操作，藍騏，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藍騏重新靠回床腳，“我，忘記了。”

　方父聲音充滿警告，“記得你說的話，你年紀小，又受到驚嚇，這也是正常的。”

　電話掛斷後，藍騏才僵硬地起身，俊美蒼白的臉沒有表情，宛若行屍走肉。

　從他做出這個決定開始，他的人生就開始走向另一個方向。

　——

　綠茶系統哭唧唧，宿主真的是沒事找事啊。

　時玥聽到系統這個消息也沒多大反應。

　為了避免麻煩找上門，她都是呆在家裡，畢竟有些人狗急跳牆的話，說不定她小命就不保。

　這天藍政來過一趟，整個人好像揹著重重的負擔，笑容沒有，身形也微微佝僂。

　他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快要離開時，才說道，“玥玥，是我對不起你。”

　時玥靜靜看著他。

　他眨著酸澀眼，忽然覺得很累，他掙扎半生，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擁有的，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家，一團亂。

　大火時藍家的監控已被燒燬，管家從雲備份拷貝過當天的錄像，便將雲備份內容毀去。

　管家習慣性地記錄，他的硬盤裡有著藍家所有人的影像，他記錄著每個人的生活。

　包括當初方芳是如何哀求秦如蘭幫她留住他的，包括他和方芳為維持表面平靜而演出來的戲，包括他蹲在院子裡聽秦如蘭講解某幅畫的含義……

　他甚至從那些錄像裡看到兩個孩子從嗷嗷待哺的嬰兒逐漸成長，玥玥每次渴望又羨慕地望著阿騏，明明是在同一屋簷下，卻隔著兩個世界。

　他不是一個合格父親和丈夫。

　他虧欠最多的，是秦如蘭，是玥玥。

　他現在可以選擇包庇方芳，讓大火的事情徹底掩埋，不會有人知道藍家這件醜事，藍氏集團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可是他又要如何面對玥玥呢？

　藍政徐徐將從老管家那裡問來的消息以及紅木首飾盒的事情，一一告訴時玥。

　“他們會得到懲罰嗎？”

　時玥異常冷靜，但是眼中透出恨意和憤怒卻如同利劍一般刺到他身上。

　藍政點頭。

　這一刻起，藍家就註定沒法平靜。

　很快，藍政協議離婚，前妻淨身出戶的消息鋪天蓋地傳開。

　隨後還有更加勁.爆的新聞——藍政前妻以及老管家涉嫌殺人罪被拘捕起訴。

　這在榕市鬧得沸沸揚揚，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殺人案，就連幾年前藍家的火災都被翻出來，各種版本的傳言都有。

　但是警方沒有披露詳細信息。

　秦如蘭生前只是一個小人物，沒有朋友，沒有自己的休閒生活，所以現在網上提起藍家火災，也沒人知道秦如蘭，沒有人熟悉她，沒有人知道她的更多信息，他們提起她的時候，用的都是“小保姆”“那個死去的保姆”。

　這是時玥對藍政提的唯一的一個要求，不想讓“秦如蘭”信息暴露，被網友過多議論、腦補。

　方父還要依靠藍氏，他不會跟藍政鬧翻臉，所以打算犧牲一個瘋癲的女兒。

　但是方芳怎麼可能甘心。

　方芳自爆是精神病患者，在被拘押期間，只要是對著公眾，她都是露出一副優雅美麗的模樣，她哭著，嘴裡說著悔恨，說不知道自己發病時犯下多大的罪……

　在水軍的刻意引導下，網上的輿論一邊倒，方芳的形象太好，就算她殺了人，也有網友三觀隨著五官走，說她殺人都有理的。

　但是隨即就有人放出她發病而六親不認的視頻，瞬間毀掉眾人對她的好感。

　藍騏整日閉門不出，徐念臨三人找了過來。

　其實林天洛家裡都已經讓他最好暫時觀望，不要跟藍家往來，但是他卻還是想要來了解情況。

　方然一直在方家，知道最多的消息，所以整個人很沉默。

　“藍騏，現在到底怎麼回事？”

　徐念臨看看藍騏，又看一眼方然，“阿姨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太好？”

　林天洛也關心這一點，“阿姨真的跟保姆的死有關？網上說什麼的都有，亂糟糟的。”

　藍騏搖頭，只道，“我媽不會有事。”

　“可是現在檢方手裡是有證據的，對嗎？”徐念臨卻一針見血指出，否則不會鬧成這樣。

　藍騏面色鐵青，方然點頭，替他說，“已經找過律師，律師說有可能爭取判三年。”

　林天洛更關心的是，“藍騏，你被針對了？這事是不是秦時玥乾的？還是許亦川？他們搞報復呢吧？”

　“那個保姆就是個小三，秦時玥是私生女，藍騏，網友要是知道這一點，都會站到阿姨這邊。”徐念臨的聲音落下後，大家都瞬間安靜。

　對上三人的視線，徐念臨嘲諷道，“你們不會這麼天真吧？不是她倒黴，倒黴的就是你，藍騏，看你的選擇吧。”

　方然道:“大伯答應過姑父，不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章，否則……”

　“因為這就是秦時玥的軟肋，她是私生女，她就是見不得光。”徐念臨每個字都撞擊在藍騏耳中，“你爸爸現在想要維護她，當然不想讓這件事公諸於眾，可是憑什麼讓她置身事外呢？”

　無形中，藍騏被說服了。

　方然沒有阻止，他也沒法看著姑姑坐牢，哪怕家裡一直認為現在要低調行事。

　一夕之間，網上傳開“被燒死的保姆是小三”的消息。

　輿論更是瞬間翻轉。

　時玥還沒睡醒，綠茶系統就罵罵咧咧地吵個不停。

　藍政那邊也發來信息，說會處理好。

　時玥打開手機，並沒有看到相關議論，可能是藍政已經壓下了。

　但是秦如蘭這個名字，卻是透露到了網上。

　在方芳被抓時，時玥就預想過會有這天。

　難得的豪門佚事，又是關於女人，總會有人惡意腦補，不過今天這架勢，應該不是方家的舉動，更可能是藍騏為了救他媽媽所做的努力。

　可笑又可恥的努力。

　時玥冷眼看著大眾高漲的熱情。

　好一會兒，她才打出一個電話，讓人幫忙將剪輯好的音頻發到網上。

　這些都不能當證據，但是能夠滿足大眾好奇心，能引導輿論。

　就像藍騏做的那些事一樣。

　藍家。

　“啪”一聲重重的掌摑聲在客廳中乍響。

　藍騏被扇得頭暈目眩，嘴角滲出血液，看起來極為狼狽。

　“呵呵。”他還笑得出來，盯著自家父親的臉，語氣極為嘲諷，“我沒說錯啊，你就算再喜歡她，她也只是私生女，她就應該在下水道里！網上所有人都是這麼說的！”

　“那麼現在，你開心了？”藍政壓抑著怒火，讓人看不出真實情緒，“你的手段，落在玥玥身上，讓你感到自豪？很有成就感？”

　藍騏的笑容慢慢僵住。

　“阿騏，你自己可以忘記，但是別人忘不了，你是看著那一切發生的，秦如蘭，她救了你媽媽，也救了你。”

　藍政快步離開，留下藍騏如同木頭人一樣靠回沙發啊上。

　方然發消息來的時候，他才回過神，然後神色更加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