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夫微安 作品

46. 第四十六章 有生以來第一次

 蕭衍行自然是不會放王姝走的。不管是出於一開始納妾的目的,亦或是王姝本人。他都不會放。眼前的少女眉眼明亮且清澈,知世故卻又不世故,很少見。蕭衍行不清楚自己如今對她什麼想法,但卻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允許王姝成為別人的人。“乖乖的,”蕭衍行伸出手,剋制地捻開王姝頭頂的竹葉,“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但我不會放你走。”王姝:“……”就知道他不會。她瞪著眼睛看了蕭衍行半天,轉頭看向拖著筐的喜鵲:“喜鵲,帶走。”喜鵲一愣,瞪大了眼睛看向王姝,又小心翼翼地偷瞄她身後蕭衍行的臉色。蕭衍行面上倒是沒露出什麼不悅之色,甚至眼中還漾著些淡淡的笑紋。頓時不敢再看,拖著筐就跟上了王姝。王姝上山一趟無果,只能氣呼呼地帶著喜鵲下山。蕭家是必須得回去一趟了。雖然以蕭家如今的情況,梁氏一時半會兒不一定顧得上她。可鑑於梁氏一貫的狠辣行事作風,一旦她有心收拾誰,指不定就下手要人命。王姝賭不起。回到王家,王姝讓喜鵲先去屋裡將她抄好的三十遍金剛經拿上。又特特換了身半舊的短打。確定自己的樣子看起來沒有顯得太滋潤,才叫上喜鵲往蕭宅去。新的蕭宅在城東的梨花巷裡,離城北是有些距離的。光靠兩條腿走過去,少不得要走半天。城東雖不及城南富貴,但縣城裡的書院多數在那邊。許多求學的學子就租住在梨花巷裡。說起來,住這裡也算是不跌身份的。就是宅子不如城南的大,巷弄也有些擠。王姝從城北過來,穿越大半個城池,自然不可能光靠走。但也表現得不能太舒坦,所以馬車走到巷子口,她便讓車伕將馬車趕回去了。由喜鵲抱著一小包行李,背上三十篇的金剛經。主僕二人裝作風塵僕僕的樣子趕到蕭家大門口。裡頭估計還在忙,大門是緊閉的。宅子小,不似府邸那般寬敞,自然沒了側門和小門。王姝敲了半天,許久才有人過來開。開門的是個三十上下的婦人,沒見過的生面孔。冷不丁的,王姝以為敲錯門了。但抬頭看牌匾,確實是蕭宅。那人看見王姝和喜鵲也並不認得,警惕地沒立即放人進來。在上下打量了王姝許久以後,才開口讓她稍等片刻,轉頭進去找管事了。折騰了好一會兒,王姝才被允許進了門。人少了以後便少了許多傳話,王姝跟喜鵲就這麼被帶到了梁氏的跟前。短短兩日的功夫,梁氏面上就憔悴了不少。此時見著王姝回來,也沒心情問她這幾日到底去了哪裡,為何遲了這些日子才回。她目光在王姝半舊的短打衣裳上沾了沾,又落到王姝那沒什麼首飾的髮髻上。顯然王姝這副打扮在她這裡是過了關的。只見她手一抬,讓王姝將佛經放到桌子上。不一會兒,後宅的女子都過來了。主要住的也不遠,就在一個院子裡。丫鬟出去轉一圈,人就全叫過來。叫過來意思也很明確,東西廂的屋子都住滿了,沒得空屋子給王姝安頓。王姝好歹是個妾,不可能安排跟下人同吃同住。那在座的妾室就勢必得有人委屈一下,將屋子勻出一半來給王姝。誰樂意勻?自個兒一個屋子住著多舒坦,誰樂意跟人分?梁氏這話還沒提出來,就有人事先說話了。柳如慧頭一個表明態度:“……妾是有哮喘症的,平日裡等閒聞不得其他味兒。屋子也素來要寬敞的,不能被人擠著。姐姐知曉妾的這老毛病。家中如今正是困難的時候,妾也不想因身子骨虛弱拖累人。這般少些人跟妾擠一屋,也能省些事兒。”梅氏也不遑多讓:“妾的屋子是最小的,一個人住還嫌轉不開身,安置不了兩個人。”輪到楊氏,她都懶得拿什麼病不病的說事兒,她就明確表示不樂意。這一圈兒話說下來,幾雙眼睛就落到了溫氏的身上。意思也挺明白的,就只能她讓步。溫氏左看看梅氏、柳氏,右看看態度強硬的楊氏。一個兩個的,都拿她當軟柿子捏呢?溫家是比不上這些京城官宦之家高貴,但這裡涼州府,是臨安縣。她溫家如今已經越過了王家成了首富,在這塊地界上,還指不定誰比誰說話管用呢!心口憋著一口惡氣,溫氏也硬氣了起來。憑什麼她讓?她偏偏就是不讓!離了那些手段嚇唬人的奴僕,這幾個女人還不是風一吹就倒?溫氏梗著脖子不讓,氣氛頓時就僵持下來。王姝一言不發地站在屋子中央,也沒說蕭衍行早提過讓她住前院的話。就巴巴地等梁氏安排。梁氏才從蕭衍行那裡得了個好臉色,自然要將後宅打點好。這溫氏一張口就是不給她臉面,可不就是惹怒了梁氏。梁氏的臉色一瞬間門陰沉下來,冷冷地呵斥道:“跪下!”溫氏下意識一抖,可轉瞬又反應過來,挺起了腰肢。蕭家都這樣子,她還怕梁氏什麼?難不成她遠在京城的國公府還有那千里眼順風耳,知曉梁氏在這裡受了妾室挑釁,特特派人來收拾她?那怎麼不見國公府的人來阻止官兵抄家?真正在家裡受寵的貴女就該像林氏那般,知曉廢太子府出事之前,孃家就事先派人將她們接走才是!明擺著這些女人打腫臉充胖子,溫氏也不好糊弄:“我偏不跪。都是妾,憑什麼我要讓?”“你!”梁氏沒想到一個商戶女竟然敢頂撞她,“來人,給我掌嘴!”梁氏往日是慣會罰人的。不是掌人嘴巴,就是酷暑的天兒,罰人去太陽底下站著。可這回她氣急敗壞地喊了半天,屋裡可沒有聞風而動的下人去替她充當打手。梁氏這一下子就氣得站起身。站起來個頭卻又沒溫氏高。單薄的身子更不見盛氣凌人的氣勢,壓都壓不住人。溫氏這才真切的意識到,離了那些唬人的僕婦護衛,梁氏其實不過紙老虎一個。“我瞧著姐姐這屋就挺大,還有側屋。”溫氏膽子也就大起來,“姐姐一人霸著兩間門,不如勻一間門給王姝。王姝也挺好說話的,就是沒事兒愛在院子裡搗鼓些臭烘烘的花肥。”王姝默默地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放肆!放肆!”梁氏氣得要命,手拍著桌子拍得啪啪響。幾個女人在院子裡吵得天翻地覆,袁嬤嬤從前院趕過來,老遠就聽見梁氏在怒吼。裡頭鬧得不好看,她便也沒進來。站在屋外頭聽了不少話,等屋裡靜下來才尋個恰當的時機進來。梁氏氣得臉發白,捂著胸口倚在椅子上咻咻直喘氣。袁嬤嬤給身後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那丫頭蹬蹬地跑出去沏了一盞茶送上來。伺候著梁氏喝了幾口下肚緩過氣來,梁嬤嬤才開口道:“主子們都莫吵了。”一句話,叫屋子裡神色各異的女眷都坐直了身體。袁嬤嬤在府中那便是主子爺的象徵,她的許多話就代表了主子爺的意思。方才屋裡鬧的這麼難看,此時幾個妾室神情躲閃,都有些不自在。往日最最體面、最最清高的貴女們,本質也不過斤斤計較的俗人罷了。一旦落了窘境,做派竟然也與市井潑婦別無二樣。“主子,爺回來了。”袁嬤嬤一開口,連梁氏的臉就有些青青紫紫,很不好看,“屋子不夠分,宅子太小,確實是委屈各位了。爺的意思,既然後宅住不下多一個人,便叫王小君搬去前院吧。”這一句話,一屋子人都傻眼了。幾人面面相覷,倒是想說若是這般,她們願意將屋子讓出來,自個兒搬去前院。可方才爭搶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這些反口的話也委實說不出口。一時間門,神情更為尷尬。溫氏看向王姝,氣得直咬牙。心裡不停咒罵著王姝怎麼總是這麼走狗屎運!其他人雖也羨慕王姝,卻更憎惡不識趣的溫氏。若非溫氏跳出來不許王姝分她的屋子,她們又何至於在袁嬤嬤跟前丟人?且不說王姝搬進了前院氣得好些人捂著胸口要犯病,就說梁氏被溫氏當眾下了臉子,當真是恨毒了心。她慣是個心眼小的,往日旁人不招惹她她還要去踐踏一番,好彰顯自個兒太子妃的尊榮。如今被溫氏這般揭了太子妃的皮,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當姑娘時,被其他貴女暗地裡笑話梁國公府是窮酸破落戶的時候。當真是一刺便刺到了梁氏的心肺裡。“我必然要她好看!”梁氏自打坐上太子妃之位後,就再沒人敢這樣忤逆她,“賤婢!”溫氏不知自己被梁氏徹底恨上了。她一面在豔羨王姝好運氣的同時,一面也在思考退路。蕭家眼看著不行了,已經跌落谷底。主子爺卻毫無鬥志,整日只知禮佛參禪,不理世事。難道往後一輩子,她就得這麼困窘的活下去麼?主子爺確實樣貌氣度都令人心折,可主子爺是個活菩薩啊,不近女色的。那她還留在這有何意義?當初她求到這個機會,是本著搏前程來的。可不是求在捉襟見肘的日子裡守活寡的……必須得想個法子擺脫這種日子,她才十六歲,身子也清清白白的。蕭家有這想法的不止一個,但沒人有溫氏的膽子。溫氏心裡敢這麼想,她就敢真的私下去聯繫孃家人周旋。溫家確實姑娘多,嫡出的姑娘也不值錢。但這不值錢也分情況,若是能證明是個有本事有手段的,溫家家主也是願意拉拔一把的。溫氏這廂暗地裡聯絡起了溫家,蕭衍行自然知曉。但他只吩咐了人盯著,並不干預。後院的那四個京城送來的美人,這次抄家的過程中被抄家官兵當做婢女押走了。其中不乏蕭衍行故意為之,但也不算意外。抄家便是如此,人只要押走了就不會送回來的。這幾個放在後宅裡雖然礙不著什麼事,但送走了卻是更好的。這些都是小事,連一點波瀾都不曾激起。主子沒過問,如今最重要的是新的駐邊將領即將到任,西北的局勢估計要大變。蕭衍行靜靜翻看著這段時日各地送來的密信,說起來,這幾日也該是新太子冊封之禮。老皇帝還真是恩寵蕭承煥,冊立新儲君竟然加設恩科。今年加開一年恩科,好叫大慶的學子們承蒙新儲君的恩澤。也算是為蕭承煥積累名望。蕭衍行手指點在書桌上,發出嘟嘟嘟的響聲。淡漠的神情瞧不出一絲不忿,但幕僚們卻知他心中不愉,心中也是替主子難受。同為皇子,聖上如此厚此薄彼,當真是令人心寒。“今年的主考官,倒是沒選錯。”一般來說,秋闈是由天子欽定主考官,再有各地州牧及官員分發任務,負責監考。今年是加設恩科,主考官乃禮部侍郎楊程擔任。國子監祭酒周成恆協理操辦。楊程不是旁人,正是後宅楊氏的生父。不過楊程性情孤高,頗有些不畏強權的純臣做派。兼之楊氏當初是被孝賢皇后親自點了,送進太子府的。楊程曾拒絕過,卻沒能推拒掉。畢竟皇家命令難推。正是因女兒被強行送入太子府這事兒,楊程多年來不曾給過蕭衍行好臉色瞧。當然,這些只是表面。外人甚至老皇帝都以為楊程記恨太子,不曾將這一層姻親關係放心上。這般令人遐想的關係恰恰是最好的。便是有人疑心,只會覺得楊程與太子不對付。楊程此人性情雖孤,卻並非不知變通之人。有些事情有他在,倒也方便蕭衍行運作。此次主考官是他,倒是叫人放了不少心。“爺,李楠和吳越今年將從幽州、雍州過,以幽州、雍州的學子身份下場。”這兩位是嚴先生的愛徒,也是蕭衍行門下學生中最受蕭衍行看重的兩人。學識紮實,文思敏捷,下了場,十之八.九是解元之才。兩人才學相當,文風倒是有取向。屆時可能會因主考官的口味而分高低。若是兩人撞在一起,必然有一人要落下。蕭衍行的意思,自然是兩人分兩地科舉。學籍這事兒與一般人來說是難事,但蕭衍行手下人運作一番,充作兩地生員,輕而易舉。“為何不走涼州?”原本不是定的涼州、雍州麼?“今年涼州出了一位怪才,保險起見,不要撞在一起。”說到這個,嚴老先生也止不住感嘆道,“此人也算是少見的聰穎。小小年紀,無論是文章還是見識都頗有些見地。心性也十分沉穩難得,針砭時弊,娓娓道來。若非見過本人,知曉他頗為年輕,我倒要懷疑他是官場沉浮幾十年的人物了……當真是少年出英才。”蕭衍行倒是第一次聽說,涼州這邊何時出了個英才人物?“何人?”“似乎就是臨安縣的寒門學子,姓顧,顧斐,才十七歲,也算是天縱之才了。”嚴老先生惜才,若是早早遇上這人,必定收作關門弟子好好教導。可惜到底是沒有這份師徒緣分。“哦?”顧斐?蕭衍行倒是升起了些興致,他也是個惜才之人,“如今人在涼州?”在座各位跟著蕭衍行多年,對主子的未盡之意也算了解。蕭衍行露出了這般神情,必然是對這個顧斐感興趣了。若是人當真是個好料子,趁早收歸麾下也不是一樁好事兒。心裡有了計較,有些事自有人去做,接近顧斐。蕭衍行對此次的科舉十分重視,只要不出紕漏,總能安插幾個人進去。書房裡一夜燈未歇。此時且不提,書房的人一夜未眠。王姝住的這個屋子,離蕭衍行的屋子實在是太近了。三進三出的宅子,說穿了從高空俯視的話,就好似那種攤開的火柴盒平面。前院其實是個五間門五架的屋子,蕭衍行的屋子在正中間門,王姝則住在了他右手邊。開個窗,就能看到他屋子裡燈火攢動。感覺大聲喊叫一聲,就能引得那位爺開門過來找她。她倒不是很怕他,就是有點彆扭。感覺自己做什麼都被人看在眼裡。“主子,你在做什麼?”喜鵲端了一杯茶進來,就看見王姝蹲在軟榻上,正在窗邊搗鼓著什麼。“沒。”王姝正在試試看能不能把這個窗給鎖了。但是試了半天,這個窗戶總有種鎖不嚴的感覺,“你有沒有覺得,我這屋的窗太大了?”“啊?”喜鵲不是很懂,“主子鎖窗做什麼?”因為蕭衍行習慣木屐和筵席制屋子。前院特地修成了筵席制式的,也就是後世所謂的日式榻榻米。窗戶開得大,白日裡是明亮,但夜裡窗戶若是開著的話,腿長點的人能輕輕鬆鬆從外頭翻進來。雖說王姝的寶貝全挪到王家了,但總覺得不那麼安全。可轉念一想,這裡住著蕭衍行,守衛就肯定沒那麼簡單。於是又只能作罷。“算了,沒事。”屋子裡驅蟲做的挺好,難得院子裡這麼多花草,沒有蚊蟲。王姝放棄搗鼓窗戶,又坐回了矮几旁。喜鵲端來了剛湃過的西瓜。喜鵲性子較鈍,大多數時候不知道王姝在想什麼。但她人勝在聽話。王姝說什麼是什麼。新鮮的瓜端上來,清香的氣息立即叫人心情舒暢。王姝攆起勺子,便也坐下來。說來,西瓜吃了一個月,大部分的西瓜都已經成熟了。一般來說,西瓜成熟期就是三十天,晚熟品種可以拖長到四十天。但成熟的果實完全成熟以後不能一直擱置在瓜田,會爛掉的。要想長時間門保存,得摘下來處理後儲存。王姝琢磨著已經吃了快一個月,是時候將剩下的瓜都摘下來了。“趕明兒再去瓜田一趟。”不過西瓜摘下來以後,最長保存時間門是一個月,短的也只有七到十天。低溫情況下,加上草木灰處理過能保存的久一些。心裡琢磨著她的西瓜都是時代的稀罕貨,就這麼爛在地裡太浪費了。實在不行,將蕭衍行三分之一的瓜分給他,其他的則尋個機會賣出去。正好王家就是買賣這些新鮮物件兒的商戶,家中也有渠道和口碑。盤算了一番後,王姝打算明日就去尋林師傅商議看看。畢竟往日父親王程錦沒有賣過紅瓤寒瓜,也不曉得貿然推出這個東西,會不會引來不必要的注目。吃了半塊西瓜下肚,她心裡頭的這點莫名其妙的窩火也就消了。看了眼蕭衍行燈火通明的屋子,她莫名有一種同情他的心理,然後倒頭就睡了。翌日一早,王姝便去找了袁嬤嬤。宅子變小以後,找人方便多了。王姝如今找袁嬤嬤,都不用等太久轉幾個人。袁嬤嬤彼時正在忙,調/教新奴婢沒那麼簡單。要教規矩,還得教她們聽懂主子的話。性子也得磨,不然有些人不服管教。屆時惹來的麻煩,誰也不敢說完全兜得住。“小君出府這事兒,不若直接去尋爺問問?”袁嬤嬤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這位小君在爺那裡就是獨一份的,錯不了。王姝倒是想,但她不確定蕭衍行有沒有起床氣。要是有的話,會不會一怒之下提劍砍人?“……這不大好吧?”“有何不好。”袁嬤嬤還挺盼著王姝跟蕭衍行多親近親近的,畢竟這位可是真真兒在寺廟裡住了兩月,沒被主子爺趕走,“小君只管動作輕些便是。”王姝半信半疑,但見袁嬤嬤跟她說兩句話就真去忙了,頓時也犯了難。她的瓜要及時處理,麥子也收割上來了。還真就差那麼一日兩日的。抬頭看了看天,好一個清朗的好天氣。不出門做實事就太耽誤了。罷了。幾分糾結,王姝最終還是決定卻看看。袁嬤嬤總不至於害她吧?她平日裡挺照顧她的。這個點兒也不早了,辰時三刻。王姝真去了蕭衍行的屋子。手才那麼一搭上門還沒開始敲,王姝就發現了不對。這人睡覺不鎖門的,只聽吱呀一聲門就這麼被推開了。王姝尷尬地站在門口,伸頭往裡頭瞥了一眼。裡頭黑洞洞的,層層的沙曼遮擋著光。大熱的天兒屋子擋的這麼嚴實,都不怕熱麼?心裡嘀咕,王姝脫了鞋子進了屋才發覺自己想多了。這廝真是雞賊,屋子裡置了幾個冰釜。層層紗幔反倒是擋住了外頭的暑氣,這屋子至少比外頭涼爽好幾度。可惡的古代特權階級!王姝掀了紗幔進了內室,還沒張口說話,就被無聲的畫面給噎啞了。只見那素來衣衫整齊的主子爺不知何時起來了,一條單薄的絲綢褻褲掛在腰間門。上半身赤著,高束的髮絲散開,烏髮如瀑地劈在肩頭、後背。正在洗漱。他膚白如玉,肌理流暢。寬闊的肩頸呈現出完美的弧度。後背漂亮的肩胛骨因拿毛巾的動作微微凸起,修長的脖子低垂著。後頸的骨骼微微凸起了,骨相彷彿玉骨捏成,一條流暢的背脊順著後背沒入了褲子裡。窄窄的腰與緊實的人魚線……古時候的人是沒有內衣的,光影中,王姝能清晰地看到那白色蠶絲衣物裡某物的形狀。真的是,很有本錢。聽見身後有動靜,蕭衍行慢條斯理地轉過了頭。四目相對,王姝緩緩地瞪大了眼睛。反應了三息,某個本錢在灼熱的注視下漸漸地膨脹了,顯露了。王姝的臉一瞬間門通紅,驟然伸出手擋住自己的眼睛:“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在做夢!我今天沒有來過!”說完,拔腿就走。蕭衍行似乎也傻了,保持著姿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臉上的神情雖然沒有半分變化,但卻不妨礙緩緩地低下了頭,看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僵硬了。衝擊不算小,畢竟他自從七歲被人荼毒至十三,心裡的膈應完全壓制了他男人的本能。有生以來,頭一回。就在他震驚時,那蹬蹬地跑遠的人又跑回來。垂落的紗幔被掀開一個角,王姝伸了個腦袋進來:“爺,忘了說,我是來請示出門的。你說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的。”蕭衍行毫無羞恥心的就這麼坦然地站著,靜靜地看著王姝的眼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