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夫微安 作品

137. 第一百三十七章 當初不那麼較真就好了……

臘月年關的前一天,蕭衍行一行人等日夜兼程地終於趕回了涼州。




越往深冬,天氣就越冷。暴風裹著雪粒子,凍得人眼睫上都是冰晶。蕭衍行的運氣不錯,著急趕回來的這幾天都不曾下大雪。不然大雪封了路,他們估計要在路上耽擱到來年才能回。




人到涼州府的當天,已經臘月末。




隔一天就該是除夕夜。皇子府上下正在為除夕家宴忙碌著。蕭衍行的迴歸,更是激起了闔府過年的熱情。府邸內外張燈結綵,各方的關係也在走動。今年的情況與往年不同,比往年熱絡得多。畢竟今年皇子府迎娶了正妃,府邸有正經女主子在。




隋暖枝被蕭衍行落了臉面以後,最近的幾個月都十分沉默。




她一直在思索,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也在慎重地思考,王姝於皇長子殿下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為何殿下對所有女眷熟視無睹,卻偏偏能寵愛這一個。




隋暖枝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人,她自己心中也不乏野心。所以現在被厭惡的狀況,不是她想要的。




無論如何,都必須思變,改變現狀。




說起來,隋家先前調查過這位王側妃的生平。隋暖枝詞彙又翻出來看。她看著上面記錄的寥寥無幾的信息,意識到若非王側妃的消息被蕭衍行特意保護起來,否則王側妃就是個背景極其簡單之人。那王側妃是麼?隋暖枝不知。




她盯著跑商的身份看了半天,要麼事情沒那麼簡單,要麼自己或許低估了跑商的價值。




思來想去,隋暖枝命人暗中去過王家鏢局探一探。




王家鏢局的行事作風跟一般的鏢局沒什麼兩樣。除了東南西北的到處押鏢,並沒有異於常人的地方。但考慮到皇長子殿下地處西北九年,在這期間門並非一直待在府中,而是經常會去參禪。且一參禪便是幾個月甚至半年不歸家,隋暖枝猜測,興許這王家鏢局其實是殿下的障眼法。




這麼一想,感覺其他事都想得通了。王側妃的特殊性也合情合理了。




畢竟她能以正妃之禮進皇子府,就是因為隋家有用。若王側妃在殿下久居西北的這些年,一直在暗中助殿下行事。那王側妃會得到特殊的愛重,隋暖枝絲毫不意外。




慢慢地籲出一口氣,既然都是因為有用而得到重視。那麼她想改變現狀就不難了。




要讓殿下改觀的第一步,便是展露出自己獨特的價值。必須得讓殿下知曉她是有用的。隋暖枝琢磨了許久,該從什麼方向下手,可以既不顯露出野心又能讓蕭衍行看到她的能力。




考慮許久,她決定潤物細無聲,著眼於細微之處。溫水煮青蛙似的讓皇長子殿下明白她的重要性。




痛定思痛的幾個月後,隋暖枝瞄準的第一件事,便是年關的除夕家宴。




皇長子殿下雖收回了她的管家權,卻沒有下令限制她的其他行為。隋暖枝私心裡認為,只要沒有明確的限制,她正妃的身份就依舊不容辯駁。她與皇子府的管家協商了許久,以觀摩的姿態,半軟半硬地將家宴和今年的人情往來決定權拿到了自己的手上。




在被殿下訓斥後不能不動,什麼都不做只會淪為棄子。動才有變。




所以隋暖枝哪怕羞愧難當,依舊幾次三番地送信來臨安縣。




信中她鄭重地給蕭衍行承認了錯,並表示自己往後絕不會再有越界之舉。此次失態確實是她沒思量清楚,請蕭衍行再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她必定會成為一個合格的主母。




蕭衍行沒有給予回覆。




隋氏卻沒著急,耐心地等著。




一進臘月,各地的節禮紛至沓來。皇子府自然要適時予以回禮。




蕭衍行雖貴為皇子,卻也得維持最基本的人情。驅人辦事,自然要在各個方面做到安撫人心。物資與錢財是少不了。為了以示對下屬的重視,皇子府逢年過節也會精心準備回禮。往年這些事情都由袁嬤嬤和涼州府的管家們去操持。




隋氏為了展示出自己的價值,提出了親自料理此事。




袁嬤嬤和管家如何能拒絕的了正妃的請求?即便蕭衍行出言收回了正妃的管家權,料理節禮也不過一樁小事。兼之蕭衍行人在京城,根本顧不上這等走禮回禮的家宅瑣事。




推拒不了,兩人便只能讓隋氏出手一試。




不得不說,隋氏在處理人情世故和與人員交際上格外通透。什麼人該予以什麼樣的態度,她做得極為精準,堪稱遊刃有餘。這一年,過年都彷彿比往年熱切了許多。袁嬤嬤哪怕心中不滿她的所作所為,也不得不說隋氏是料理庶務的一把好手。




隋氏其實心中也有些打鼓,她久等不來皇長子的諒解,自然是有些著急。這也是眼看著就要到年關,涼州府那邊絲毫沒有動靜。有這樣適當的時機擺在眼前,她不允許自己錯過。冒險出手一試。好在結果是好的。




隋氏不敢邀功,只等著蕭衍行回來親自發現不同,這般才能更不著痕跡地顯露出她來。




果不其然,蕭衍行回來的當天晚上。皇子府管家猶豫了再三,還是將隋氏處理了節禮一事告知了他。順便詢問今年的除夕家宴是繼續在臨安縣的蕭宅,還是去涼州府的皇子府去辦。




然而他話才一說完,蕭衍行的眉頭皺了起來。




皇子府管家的心裡猛地一驚,立即明白,正妃娘娘這般急於表現還是觸了殿下的黴頭。數九寒冬的天兒,他的後背愣是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頓了頓,管家還是補了一句:“……娘娘做的十分妥帖,比奴婢往日做得更得人心。”




蕭衍行將擦拭的布巾子丟到一旁,眼睫上還殘留著水珠。他沒說話,室內安靜得彷彿喘氣聲都震耳欲聾。




管家呼吸慢慢凝滯了,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不敢說。




“下去領罰。”許久,只有清淡的一句話。




管家頭皮一麻,頓時跪下來,磕了一個頭:“是。”




不管隋氏做得好做的壞,管家這般任由她插手節禮事宜便已經是破了蕭衍行的規矩。畢竟他下令剝奪了正妃的管家權,誰給他們的權利置若罔聞?隋氏這般是急於表現,實在是太過自以為是。或許她是有些料理庶務和人情世故的能力,但蕭衍行厭惡聽不懂人話的人。




不僅涼州府的管家被杖責,皇子府諸多下人一併被罰。




不得不說,蕭衍行此舉又一次叫隋暖枝心中驚駭。她以為,自己已經示弱認錯,皇長子殿下便不會與她計較。她做了這些看似簡單實則需要耗費心血的事,殿下應該理解她的苦心才是。殿下應該明白。這些看似尋常的人情往來,才是最需要用心的。




她背後叫人調查各家勢力,權衡禮儀輕重,耗費了多少心血。為了不出岔子她幾天沒好好休息。原以為等來的會是讚揚,誰知是狠狠一巴掌。




隋暖枝大失所望。她努力繃著不叫自己失態,臉上卻控制不住的悲憤。




她不懂,當真不懂。為何她主動請纓辦了好事,居然還是被殿下給厭棄了?為何她都已經低下頭顱,向一個側妃展露了低姿態,為何殿下還是不滿意?這讓素來無往而不利的隋暖枝不禁懷疑了自己,到底她的判斷是對是錯?為何同樣的招數在蕭衍行身上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