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入海流 作品

第七十六章、盡在掌中

 神洲異事錄第七十六章、盡在掌中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二十九、午時、崇仁坊、天音樂坊內】

 李祀與李棠、李峨三人進了天音樂坊之後,便尋了酒樓內一處最佳的位置落座,舉目所見,那紅木高臺內的歌女清清楚楚,只是,先前李峨答應的清空周圍四張桌子,卻實在無法辦到。

 只因此時的天音樂坊之內,早已食客滿座,喧譁吵鬧之聲不絕於耳,許多客人還得相互拼桌,更哪裡還能清理出四五張空桌子給李峨?就連李祀等人就坐的中間那張大桌,也是天音樓內的女管事費了好大勁,才從旁邊的客人中“硬搶”而來。

 李祀見四周都是酒客鬨笑之狀,留神細聽,卻果然都不能聽清他人所言,這才終於放心。

 於是,待酒菜盡皆上齊之後,未等動筷,他便舉酒問李棠道:

 “九弟,方才你說的天寶閣,何以我屢屢登門求親遇挫?接著說!”

 “好吧!”李棠原本還想先吃上幾口酒菜,見李祀如此心急,便只得放下酒杯,緩緩言道:

 “想那天寶閣的慕容小姐,非但天姿國色,天下無雙,且事父極孝,待兄弟又極其友愛,八哥既傾心於她,何不設法從旁取之?迂迴求之?”

 “哎呀!”李峨卻聽得極不耐煩,“九哥,你就不能快人快語說清楚點!什麼叫‘從旁取之、迂迴求之’?”

 李祀道:“九弟是想讓我從慕容父子中找找出路?”

 李棠舉杯喝了一口好酒,點頭讚道:“八哥果然大才,九弟正是此意!想那天寶閣主慕容遠山,攏共三子一女。長子慕容泯,據說文武全才,頗有乃父之風。二子慕容桓,那就更別提了,咱們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三女慕容嫣,雖不會絲毫武功,但卻是一位絕世才女!就是那四子慕容吉,文不能應付科舉,武不足挨人一拳,實實一個敗家子!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個敗家子,他姐姐慕容嫣還將他當寶,平日裡對他愛護有加,生怕他餓著凍著……”

 李峨插嘴道:“九哥,你對他們慕容家的事,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呀?難不成,他們家的總管,也被你買通啦?”

 李棠笑道:“八哥喜歡慕容家的大小姐,此事兄弟早知,眼見八哥有美人之志卻不可得,咱們這些做兄弟的又怎可坐視不顧?”言罷,他朝李峨斜了一眼,好似在責怪李峨,“哪個象你一樣啊,整日就知道打獵遊玩,從來不幹一件正事!”

 李峨隨即擺手道:“好好好,我不說話,你說!”

 李棠接著言道:“這慕容父子四人中,慕容遠山是一隻老狐狸,輕易觸碰不得;慕容泯麼,也挑不出此人毛病;慕容桓則更不必去招惹;獨獨是那慕容吉……”他又眯起原本就不大的一雙眼睛,朝李祀笑道:“八哥的一場好事,興許就要著落在此人的身上!”

 李峨不解道:“這我可就不懂了,八哥要嚮慕容嫣提親,卻關慕容吉什麼事?”

 “哎!你別打岔,聽我講!”李棠又喝了幾口酒,吃了一些菜,遂接著言道:

 “想那天寶閣,有錢、有人、有武功,尋常人自是惹不起他們!咱們幾個就算加起來,與他慕容遠山相比,錢也沒他多,自然,武功也沒他們厲害。但這大乾天下畢竟是咱們李家的,咱們手中有一件東西是他慕容家永遠沒有的,那就是——權!是以咱們只需動用手中之權,就能抓住他們的痛處!”

 “痛處?”李峨隨即問道:“慕容遠山武功高,又這麼有錢,去年還被父皇封了個三品的大都督,還有什麼鄉的縣公,他有什麼痛處?”

 “十弟,你可曾聽聞‘蛇有七寸’麼?”李棠扭頭望向李峨,一雙細眼中竟似有志在必得之色。

 “‘蛇有七寸’我自然是知道!”李峨兀自強辯道:“但這慕容遠山可不是蛇,他是一頭老虎!而且,他兒子比他還厲害呢!”

 “哎!不跟你說了!”李棠聽得連連搖頭,話就有些接不下去,只得埋首吃菜。

 “來!咱們先喝酒吧……”李祀舉起酒杯,向兩位兄弟說道:“借十弟這一方寶地,咱兄弟三人,今日可一醉方休!”

 “好,喝酒!”

 ……

 於是,這三位皇子便將天寶閣一事暫且放下,就著眼前紅木高臺內的歌舞,用起了天音樂坊內的酒菜。李峨今日一早就出門趕來晉王府,連早膳都未曾吃飽,是以此刻,肚中也委實又些餓了。他連珠一般地往口中倒入各種雞肉、鹿肉、驢肉、牛肉等物,一邊大肆咀嚼,一邊連聲叫好。

 非但是越王李峨,就連旁邊的宋王李棠與晉王李祀,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李祀再放眼四周的一眾食客,心中也不覺暗暗點頭,怪不得坊間都稱十弟的天音酒樓生意最好,連得月樓都被他比了下去,今日一品,味道果然非同凡響!

 三人沒有多話,足足吃了一刻辰光有餘,直至胃脘中已有飽脹之感,這才緩緩放下筷子。李祀再度舉杯,朝李棠道:

 “九弟,咱們再乾一杯!”

 “好,八哥,九弟敬你!”

 “你剛剛所言‘蛇有七寸’,接著說!”

 “嗯……”李棠取出香巾,擦了擦嘴唇,便接著言道:

 “自古捕蛇者皆知,‘打蛇當打七寸’,慕容家的‘七寸’就是這慕容吉了……”

 “九哥……”李峨忙又接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把慕容吉抓起來,好以此要挾慕容小姐,讓她乖乖答應做我八哥的夫人,對吧?”

 李棠白了一眼李峨,有些沒好氣道:

 “你能不說話,就坐那兒聽嗎?”

 “得嘞!我不說話,你講!”

 李祀手舉酒杯,看著自己的兩兄弟坐那裡鬥嘴,心下亦不覺莞爾。

 李棠清了清喉嚨,接著侃侃而言道:

 “慕容家的三位公子,雖同一父母所生,然秉性才具卻大為不同。長子慕容泯以少主自居,武功雖不如老二,但平常待人接物卻老成持重,頗有乃父之風,因之慕容遠山便將天寶閣中大小事務俱交由慕容泯管理,是為主內之人。二子慕容桓,性情孤傲,不喜與人交往,但江湖名聲卻遠非他人之所及,加之昔年還曾在疆場上助我大乾退敵,因之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江湖武林,但有煩難之事,只需這位慕容二公子出手,無不迎刃而解,是為主外之人。只有這老四慕容吉,自小就吊兒郎當、無一是處,如今他業已成年,卻還是到處遊蕩,仗著父兄寵愛,終日不務正業……”言及此處,李棠不無深意地看了李峨一眼,接著說道:“聽聞此人至今尚未婚娶,卻在天寶閣之外單獨置了別業,還養了兩個小妾……”

 “啊!……”李峨忍不住出聲道:“這小子倒挺會享受的哈!不曾娶妻就先養妾,就憑這,跟我李峨倒有……倒有幾分相似……”說到後面,他忽然撞見李祀略帶森冷

 的目光,聲音便越來越小,終於不敢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