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4.準備工作


  費爾·扎洛斯特低下頭,試圖忽略一些事,來進入他現在所需要的專注狀態之中。

  但他失敗了,他做不到這件事——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耳邊傳來的呼呼風聲,那聲音之大幾乎令他懷疑自己是否身處某座山巔之上。

  他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以及血液流動的聲音,所有的這一切都讓他的感官變得如此緊張,如此敏感。

  他惱怒地屏住呼吸,試圖用最原始也最近簡單的方式來抵抗那些聲音中的一種,而這件事如同打開了某個開關——接下來,他的聽覺、視覺、嗅覺乃至皮膚的觸感通通消失了。

  只是剎那之間,所有的一切便都離他遠去了,只剩下一片柔和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的一團火焰。

  邊緣漆黑,內裡赤紅,安靜地燃燒。

  數分鐘後,費爾猛地睜開眼睛。

  他的身體開始抽搐,因為劇烈的肌肉痙攣而詭異地舞動著手臂,踢動著腳。他的身體在鐵床上翻滾,最終倒在了地上。

  於是,一旁等待的雅伊爾濟尼奧·古茲曼立刻將他扶了起來,並強行注射了一針輕效鎮定劑——十幾秒後,費爾冷靜了下來,他沉重地喘息著,兩顆心臟沉重地響徹,在安靜的房間中響徹。

  “我失敗了.”費爾艱難地開口。“我做不到讓儀式再進一步,很抱歉,教官。”

  “你的道歉毫無必要。”卡里爾說。

  他走上前來,仔細地觀察著費爾的眼睛。後者眼神疲憊,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似的,手臂仍然在不斷地顫抖,肌肉本身的跳動無法被他自己阻止。

  雅伊爾濟尼奧·古茲曼則在一旁拿出了一份筆記,開始記錄一些新的觀察。

  他們已經回到了諾斯特拉莫兩月有餘,所有的一切都在井井有條地被從無到有的創造,無論是對未來徵兵的規劃,還是連長們這兩個月以來討論到頭破血流的‘職責分化’都是如此。

  所以,剛剛所發生的那件事也是一樣。

  它已經進行了三個星期,它不會被公開討論,不會被記錄在案——就連古茲曼手上的這份報告,其實都是需要在一段時間後被焚燒殆盡的。

  “一定是有哪裡出了問題。”費爾說。

  三連長兼首席智庫思考著,但卻得不出任何結論。他找不到哪裡出了問題,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沒辦法完成這個儀式——直到卡里爾開口。

  “的確如此,但問題應該並非出在你身上。”

  夜刃們的教官低下頭,眼中寒光一閃,圍繞著這張鐵床所勾勒的細密紋路便在轉瞬之間亮起。

  氤氳的藍光在那些迷濛的紋路上緩慢推進,像是液體般為那些字符與線條構成了一種另類的血肉,並在完全形成後陡然轉變了顏色。屬於靈能的藍色光輝消逝了,漆黑的怒焰取而代之,在地板上無聲地狂舞。

  醫官與智庫肅穆地看著這一幕,無論多少次,他們都不會忽略這火焰到底代表著什麼。

  費爾低聲開口,詢問:“那麼,您覺得問題出在哪裡?”

  “這個儀式是用來讓人立下一個誓言的.”卡里爾抬起頭,看向費爾。“而你已經立下過誓言了,費爾。人是不可能踏進一條相同的河流兩次的。”

  他搖搖頭,輕笑起來,顯得有點自嘲:“這麼簡單的問題,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浪費了伱三個星期的時間,真是抱歉,費爾。”

  “現在就別急著道歉了,教官——”首席智庫站直身體,表情終於不再那麼失落了。“——也就是說,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需要找一個沒有立下過誓言的人來參加這場儀式?”

  “我想,應該是這樣。”卡里爾說,沒有在意費爾的用詞。

  “那麼.”費爾緊張地舔舔嘴唇,眼神渴望。“我們是否能”

  卡里爾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費爾的話。

  他當然知道費爾想說什麼,但是,就像康拉德·科茲所說的那樣——現在進行徵兵實在是太早了。

  每一個阿斯塔特都是超人,他們會在數年之內成為一臺被精心調校的殺戮機器。因此在人選上一定要慎之又慎,尤其是午夜之刃這樣的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