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59.在盧佩卡爾的王庭中(5k)



            隨著年歲漸長,時過境遷,科爾烏斯·科拉克斯已經明白了一件事。

從經年累月的戰爭中,從那些混雜了恐懼與敬畏的崇拜中,他明白,身為基因原體必定意味著要承擔某種責任。

這種責任不會因為你拒絕或順應就產生任何變化,它永遠沉重如山嶽傾倒,其目的只有一個:改變你,或者被你改變。要麼真正承擔起責任,要麼就在自己的本性與職責間煎熬。

同時,不知怎的,他還學會了將帝皇與父親分開來看待。

他清楚,帝皇創造基因原體是為了取得工具,就像一個原始人為了砍樹需要石頭做的斧子那樣簡單直接。帝皇的意圖非常明顯,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毫不掩飾。

他希望基因原體們學會成為武器與工具,去用手中利刃重塑銀河,直至為人類塑造一個光明的未來。

但帝皇並不僅僅只是帝皇,他還是個不甚成功的父親。這便是問題所在,他不夠狠心,同時,卻又無法真正地在和他們相處時擺脫帝皇的身份。

每每回想起這件事,科拉克斯都會感到一種極端的諷刺。原體與帝皇之間有太多問題正是由此而生,比如某人抱怨父親對他關注不夠,又或者某人認為父親在對某個兄弟偏心.

群鴉之主很難不讓自己對這些想法產生消極的態度,將戰爭與家庭關係聯繫在一起真是他平生罕見的愚蠢之事。

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同樣也是這詭異螺旋中的一員。

此刻,舷窗外群星閃爍,艦船在碎石與破碎的船骸間行進,快速打擊艦正在他們前面迅速前進,其上的戰士會採取一些較為極端的手段去獵殺那些試圖阻攔他們的敵方艦隊,突擊艇會在其中扮演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

堅定決心號和戰犬們的艦隊正在側翼進行交叉火力射擊,它剛剛才毀滅了一艘巡洋艦,虛空盾被輕易地擊碎,船身扭曲,已經開始碎裂,整艘船從艦首開始被崩解成了無數鐵渣。

屍體和活人旋轉著飛出,並很快就會全部變成冰雕,被戰艦碾過,成為漂浮在黑暗宇宙間的破碎血肉。

戰爭早已開始。

前來伊斯特凡三號執行任務的三隻軍團此刻正在互相混戰,完全脫離了那顆星球的軌道。其中已有兩方擺出了他們的策略,進攻意圖十分明顯,而荷魯斯·盧佩卡爾的復仇之魂號卻沒有半點動作。

它停在原地,像是一艘被癱瘓了引擎的可憐艦船那樣等待著被登艦,被跳幫,或者被毀滅。

科拉克斯皺起眉,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對之處。但是,劍已出鞘,如不染血,入鞘便不在選擇之列。

二十分鐘後,他們開始跳幫。

成群結隊的突擊艇在鋪天蓋地的火力掩護下衝入了復仇之魂毫無反抗的火炮陣地,它起先還發射過幾輪炮火,現在卻沉默寂靜得如同冬夜中街頭上的死者.

科拉克斯心中的不祥預感開始越來越強烈,他心底的直覺正在悄然低語,讓他不要登上這艘船。

如果可以,他會這麼做,但他從來就沒得選。一如警戒星的起義,一如加入大遠征,選擇本質上只是個虛構出來的謊言,他要做之事,早在一開始就已註定。

他的性格決定他不會在這種時候袖手旁觀。

突擊艇撞入復仇之魂的甲板,科拉克斯與他的殺戮之鴉們衝出了燃燒的火海。舉目所及,幾乎到處都是鮮血與屍體。

荷魯斯之子們用一輪火力射擊試圖為自己取得優勢,而科拉克斯沒給他們這個機會。世界在他腳下變得緩慢,所有聲音盡數被拉長,原體的心臟在血肉中鼓動,並低沉地咆哮了起來。

他衝入敵群之中,以一己之力製造出了一個慘烈的殺戮場。

手中閃電爪揮舞不休,諾斯特拉莫原產精金,且由費魯斯·馬努斯親手打造的致命武器終於迎來了猩紅盛放之刻。

科拉克斯表情平靜地製造著一場又一場血腥的屠戮,在頃刻間便將這條猩紅之路延伸至了走廊的另一端。血肉被鋼靴碾落成泥,殘肢斷臂掛滿牆壁,血液甚至噴濺到了天花板之上。

登艦之處的荷魯斯之子在短短五分鐘內便被他徹底殺光,殘酷,而鴉衛們卻早已習以為常。他們潛入陰影中,開始製造混亂,炸燬重要的能源輸送管道,使甲板陷入黑暗之中。

混亂對於棲身於陰影中的殺戮者來說乃是天作之合,群鴉之主則離開了他的群落,而是一路向上攀登。

損毀的電梯井,陷入火海的火炮陣地,被炸燬的緊急通道他一個又一個地穿過這些地方,鼻腔中滿是懾人的惡臭。

屍體或烈焰無法造就這種氣味,這是某種更為可怕的東西,科拉克斯甚至能隱約地嚐到血腥味。他集中精神,短暫地無視了這件事。與此同時,四周的景象開始產生變化。

由爆炸產生的烈焰被另外一種漆黑的怒焰所替代了,金屬熔爛變形,在哀鳴聲中被焚燒成完全的滾燙,空氣卻極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