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不語 作品

第二百二十三章 車輪戰

 
謝遷此時也找回一些氣勢來,質問道:“你的意思,是要為他們三人的戰果作保,以他們三人在遼東的功過,與你休慼相關?”

 
“夠了!”

 
朱祐樘聽不下去,直接打斷謝遷的話道,“謝閣老,有關用人方面的事,朕先前已跟你說得很清楚。那是朕自行決定用誰不用誰,用安邊伯為總兵官,也是他可以執行張卿家的戰略,如果你非要以用人來質疑此事的話,你還是直接來問朕吧!”

 
謝遷一下就被頂了回去。

 
其實有些事,不用皇帝來說,那些有深謀遠慮的大臣也該分析到,用朱鳳、張延齡和陳銳,不該出自張周的提議。

 
朱鳳年輕氣盛根本不適合當主帥,張延齡更不必說,跟張周是皇帝身邊近臣的潛在對手,至於陳銳,張周曾幫過王越取得西北功勳,陳銳恨王越自然也就把張周恨上,張周有何必要去舉薦一個對自己有成見的陳銳?

 
但張周肯為皇帝承擔此事的責任,還是讓那些文臣意識到,張周不像他們所想的那麼沒擔當。

 
要不是皇帝出來說明情況,張周或就會直接在現場表明,這三人的功過是非與他張周榮辱與共,可以做到共同進退。

 
張周笑道:“陛下,難道遼東一戰的結果,臣還能逃脫嗎?”

 
“你……”

 
朱祐樘一時沉默。

 
那些文官突然就興奮起來。

 
是啊。

 
如果換做是張周今天踏足朝堂之前,如果遼東在寧遠設伏兵敗,張周還可以說,這件事與他無關,他只是提供了個策略,是朱鳳等人用兵不當所導致敗績……

 
但現在張周想洗脫關係都難。

 
張周不想跟朱鳳三人上一條船,文官也會強行把張周綁到這條船上。

 
張周語氣很平和道:“謝閣老,之前我該希望狄夷出現在我所預言出現的地方,也就是寧遠城外,然後以安邊伯等人領兵破敵,以求能安遼東定軍心。那我現在是否應該祈求他們不來呢?”

 
謝遷將頭別向一邊:“你作何想法,與老夫無關。”

 
張周道:“那麼我就要問謝閣老一句,如果我能推算到,狄夷在未來某個時間,的確可能會出現在某個地方,而且對我邊民造成騷擾,甚至掠奪我邊民人畜,那謝閣老不妨給我個意見,這件事我是該上奏,還是置若罔聞?”

 
在場的文官本來都堅定意見,要跟張周死磕到底的。

 
但聽了張周的話,私下的議論聲又起。

 
他們似乎明白了為何今天張周這麼有氣勢,甚至皇帝為何對張周如此信任了。

 
因為張周所做的只是一個臣子應該盡的本分,就是把他所知道的告訴皇帝,剩下的安排由皇帝派人去完成,跟張周沒多大關係,而張周又沒有讓邊軍殺進草原跟韃靼人血拼到底。

 
要挑張周的過失,請問過失在何處?

 
張周道:“你若覺得我這是方士之言,可也別忘,大明有欽天監,欽天監的責任在我總結來,在於觀象授時,欽天監能觀測到天相,推演有災禍發生,也會及時上報於陛下。”

 
“而我不過是以普通臣民的心態,將自己所查,上達天聽以做應對,至於是否可以兌現……到目前看來,好像並無偏差,那也就是說我的上報至少比欽天監準確一些。”

 
謝遷冷冷掃了張週一眼,不知該怎麼回了。

 
在後世人看來,拿鬼神說事,很離譜,甚至是劍走偏鋒。

 
但在這年頭,不但是普通百姓信這個,連君臣上下其實也信,朝廷還有專門的機構來研究天相這回事,憑什麼就要說張周的話是方士無端之言?

 
張周的意思是,欽天監十次預言九不準,照樣還是每次推測到都上奏,而我十成十命中,就因為我預言太準讓你們文官感受到壓力,所以就不讓我說了是嗎?

 
還有這道理嗎?

 
……

 
……

 
場面顯得很尷尬。

 
文官被張周整得很沒面子,主要在於張周不像李廣,是靠煉丹和胡說八道上位的,而張周是靠真本事。

 
而他們對張周的打壓,也不是出自張周胡作非為,很多人多還是出自於妒忌,說好聽點是張周壞了朝堂進言的規矩,可究其根本,還不是因為張周破壞了文臣在皇帝心中唯一可信賴的地位?

 
張周道:“寧遠之地,地勢狹長而特殊,即便現在說了下一步可能狄夷犯境的重點便在此,其實也沒什麼,他們該來還是會來,因為在那地方設埋伏與之交戰,還是挺難的。除非囤積重兵,但如此便會令其餘被抽調兵馬的各處,出現防備不足的情況。”

 
謝遷已不想跟張周繼續爭論,他退回到臣班。

 
眾文官都很意外。

 
現在爭論還沒結果呢,剛才你謝遷爭得不是挺好嗎?隱約還有佔上風的時候,怎麼這時候退了?

 
只有謝遷自己知道,其實道德制高點已經被張周牢牢掌控,他再說什麼意義也不大。

 
就在於張周說的,有事是該上奏還是置若罔聞,讓謝遷覺得,其實張周本質上沒錯,錯的可能就是張周太牛逼了,也太讓文官下不來臺,反正這小子都已經考中狀元,加入我們了,在皇帝極度信任他的情況下,跟他爭是不會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