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電過敏 作品
第一二七章 各方激盪,煉體之威
以前,三川塬的二階靈植師雖然也不是太多,但相比於當時三川塬對二階靈植師的需求來說,也基本算是平衡的。
因為三川塬對靈植師的特別需求,也因為三川會的有意籠絡,三川塬二階靈植師的保有量在青玄域所有二階靈脈中都可排進前列。
只不過,這一切隨著翠玉湖仙城對二階職業者的鯨吞吸引而徹底改變。
人往高處走,修行者最關切的更是隻有在大道路上的進步。
在很短的時間內,三川塬的二階靈植師幾乎盡數離開。
碩果僅存的一位,就是這位,現在已在這靜室中腐敗發臭的范家主。
正是因為他的存在,三川會,乃至整個三川塬才得以平穩度過去年那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的一年。
現在,他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在了自家靜室之中。
這突發的情況,讓潘會長感覺有些棘手。
就在這時,有兩位築基修士匆匆進入靜室,想要向老者稟報什麼。
卻忽然扭頭看了潘會長一樣,似乎有所顧忌。
潘會長眉頭一皺,忽然道:“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老者開口道:“潘會長是咱們自己人,沒什麼可迴避的,講。”
“人我們都已經控制起來了。”其中一人道。
老者頷首道:“好,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定不能讓他們跑了!……對於你們的行動,他們有沒有提前防範?”
“沒有,連基本的反抗都沒有,就是很疑惑,一個勁問我們為什麼這麼做……看他們那表情,不似作偽。”
老者冷笑道:“不似作偽,真就無辜了?
這種人壞起事來,才真的要命呢!”
聽到兩人的對話,潘會長就感覺不妙,卻也耐著性子聽完,這才看向老者,沉聲問道:“老戴,你們將誰控制起來了?”
被他稱為老戴,真名戴守禮的老者並無隱瞞,道:“朱茜、羅岱、羅行三人。”
潘會長驚得頭髮絲都差點一根根豎起來,急忙道:“你,你……你控制他們幹什麼?”
戴守禮道:
“范家主身死之日,正是羅家父子來三川塬前後。
咱們死掉一個二階中品靈植師,喲,外面剛好補來一個二階中品靈植師。
這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
潘會長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你……伱就憑這個就斷定他們和范家主之死有關?你這是不是太牽強了?
你不覺得,這更可能是真兇故意營造出來的一種巧合嗎?
你想啊,這事要是真和他們有關,稍微有點腦筋都不會來湊這個巧,只會將作案時間選在別的時候。
現在這麼做,豈不是故意將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嗎?”
戴守禮卻道:“那不也和他們有關嗎?”
潘會長迷糊了:“什麼意思?”
“為什麼幕後兇手要栽贓他們,而不是別人?!”
“我相信,只要順著這條線,一定會找到真正的線索!”
看著面前老頭那振振有詞,不容置疑的推論,潘會長只覺頭皮發麻。
他知道,再在這事上與對方糾纏,蠢貨就是他自己。
他決定直接與對方曉以利害。
“老戴,你知不知道,現在三川塬有一大半靈田都是才開荒出來的新地。
要是沒有靈植師照應,這些靈田會出現大面積的減產甚至絕收?”
戴守禮卻冷漠的道:“這和我,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潘會長一愣,而後,只覺心中一寒。
新開荒出來的靈田上限只有二階中品,且比例不會太高。
靈田品質提升,其實就是區域內的地脈靈氣越來越活躍。
在三川塬,只有一個辦法最有效,那就是連續不斷的經營。
新開荒出來的靈田,經過十幾二十年的經營,再加上靈植本身常年的潛移默化、不斷調節梳理,生靈田基本就可以變成熟靈田,再不用擔心地氣上湧的問題。
繼續侍弄,隨著經營時間變長,靈田的品質將會慢慢提升,三五十年後,二階中品靈田的比例將會超越二階下品靈田。
而原本就是二階中品的靈田,也將慢慢提升品質,達到二階上品。
如范家主這千畝靈田中,有三百畝二階上品靈田,那是至少經過了七八十年,甚至上百年不間斷經營的結果。
對三川塬本土勢力來說,這樣的靈田,是最重要的資產。
就相當於是一座二階上品靈材礦。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與一般人直覺相悖的事實,那就是靈田品質越高,經營起來反而越輕鬆。
還是以范家這千畝靈田為例,根本不用考慮地氣上湧的問題,罹患病害蟲害的幾率也非常低。
可以說,如這樣的靈田,便是兩三年內沒有靈植師看護,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只要保持按時施法降雨就好。
什麼叫本土修士,本土勢力?
家裡沒有幾百上千畝“靈田礦”,哪有臉自稱“本土”?
這是本土勢力相比於外來莊田主的一個明顯優勢。
外來莊田主並不真正擁有靈田的所有權,當其離開後,這些莊田就會進入三川會的輪轉之中。
可以確定的是,那些被持續經營了五十年以上的莊田,當其再次被空出來的時候,下一次只會流轉進入本土勢力的囊中。
新來的外來莊田主,只有開荒新靈田或者獲得一塊被經營了二三十年的夾生靈田,真正的熟靈田是到不了他們手中的。
以潘會長為代表的三川會對此也是樂見其成。
一來,這本來就是三川會得以在一眾本土勢力的默許下發展壯大到如今局面的重要原因。
再一個,這也在客觀上導致了外來莊田主對靈植師的高度依賴,而三川會的價值也因此得以體現出來。
人心就是這麼奇怪,要是三川會給外來莊田主的靈田太好打理,種下靈種後,只要按時澆水,幾年後就可迎來豐收。那時候三川會跳出來分享收益,莊田主難免有各種心裡不平衡。
反過來,分一塊孬一點的靈田,三天兩頭出么蛾子,三川會各種有求必應,出人出力,等到收穫分成時,面對三川會這個分食者,莊田主的心裡基本是“應該的,三川會賺得也是辛苦錢,不虧心”。
這也是潘會長感覺心寒的原因。
從去年中以來,大量外來莊田主經營的靈田,基本都是以新開荒出來的靈田為主,甚至有許多全都是新開荒出來的!
老戴安排人將三川塬現在僅有的兩位靈植師以“嫌疑人”的名義控制起來,他一開始還以為他這是老糊塗了。
現在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次老謀深算的借勢發作,順水推舟。
他的目的,根本不在朱茜、羅岱這兩位靈植師,也不在於尋找真兇,而是瞄準了這些外來的莊田主。
只是想想那後果,潘會長就覺頭皮發麻,他看向老者,一臉嚴肅的道:
“老戴,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你以為那些外來築基都是好欺負的軟柿子麼?
他們要是因此藉機發難,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戴守禮一張老臉卻是古井無波,淡淡道:
“大不了三川塬重新被打回八十幾年前的模樣,那個時候,你我又不是沒經歷過,有什麼可怕?!”
潘會長瞪眼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外來築基的數量有多少?
快五倍了,快是咱們的五倍了,你知不知道!”
他這話沒有讓老者變得理智,反而像是徹底激怒了一頭暴怒的老獅子。
他那一雙老眼瞪得比潘會長還大,裡面寫滿了憤怒和暴戾。
“你還好意思說,這不都是你乾的好事?!”
“我?我怎麼了?”潘會長驚愕。
戴守禮道:
“既然你已經提前預見到了外來築基數量會在這幾個月暴增,你就應該提前防範,抬高那些外來築基入住三川塬的難度,控制他們的數量!
你可倒好,不僅不加控制,反而變著法的吸納招引。
人吃多了會被撐死,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潘會長沉默了。
戴守禮繼續道:
“你承不承認,自從外來築基的數量超過百人以後,你對局面就已經失去了掌控力!
你心裡就沒點數嗎?
年前,一個小小的聯名施壓,就讓你不得不小心應對。
以前,你有這麼被動過麼?
三川會有這麼窩囊過嗎?
今年,外來築基的數量還在增加,往後,你只會越來越被動!
要不了多久,你小心維持的這種假象就會被人戳破。
到時候,三川會屁也不是!
既然終究要被戳破,那也別自欺欺人了,這幌子由咱們自己來戳破倒還體面些!”
潘會長繼續沉默。
“現在,外來築基的數量確實很多,但咱們仔細分析過,咱們的優勢還是很大的。”
“首先,這些外來築基,基本都是初期和中期修為,或許有隱藏的後期修士,但絕不會多。
所以,他們的人數雖眾,但和咱們的實力差距絕不會太大。”
“其次,排除個別隱藏身份實力的,來三川塬種田的築基修士,大多底蘊較淺,在法器、符籙、丹藥這些儲備上,遠沒有咱們豐厚。
且天性不善爭鬥廝殺,有不少都是藉著這一次青林坊拍賣提升的實力,水貨很多。”
“其三,這些外來築基人數雖多,卻是一盤散沙,短時間內也很難擰成一股繩,咱們不一樣!”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衡量雙方強弱,可不單是看修為高低強弱。
咱們在這裡經營了多久?他們又才來多久?
咱們的莊田輕易就可連成一片,塢堡相連,有完善的陣法守護。
而他們的莊田呢?
不僅彼此分散,大多數連個像樣的陣法防護都不齊全。
他們便是人數多又能如何?
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潘會長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老戴,我確實沒想到,你……或者說你們,已經考慮得這麼周全了,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很可能就是那幕後真兇的目的呢?!”
“他就是想要挑唆本土修士和外來修士之間的矛盾,讓咱們亂起來,打起來,最終把三川塬打得稀爛。”
“局面真若發展到這一步,你以為,最得意的人會是誰?”
戴守禮一雙老眼微微閉了閉,而後,便再度睜開,淡淡道:
“我只知道,越往後,咱們的處境便會越艱難。
若是現在不做點什麼,我真怕等將來某一天咱們想做點什麼的時候,已經無能為力。”
“不管什麼原因,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也是咱們最後的機會!”
潘會長看著這個鐵了心要搞事的昔日同伴,忽然道:“老戴,你就一點沒關注過青玄域的大勢嗎?”
戴守禮淡淡道:“我沒你心思那麼大,什麼大勢我都不關心,我只關心腳下我自己這一畝三分地。”
潘會長就像沒聽出他話中隱含的譏諷之意,只是平靜的道:
“築基丹現在被青玄宗變成了有靈石就能買的普通丹藥,以後,青玄域築基的數量會越來越多。
其中大多數固然都是中看不中用、再進無路的樣子貨,但他們對各種二階資源的需求卻並不會因此減少,甚至還會更加狂熱。
而青玄域的二階靈脈是有限的,而三川塬又是少有的可以大規模開闢出二階靈田,進行規模化種植的地方。
在這種大勢下,三川塬無論如何都是避不開的。
便是這一次一切都按照你們設想的,最好的情況發展,要不了太久,被你們逐退的外來築基便會捲土重來。
而且,受了這一次的教訓,他們不會再是一盤散沙,而是成組織的過來開墾!
同樣,他們也會因為這一次你們所表現出來的敵意,對等的對待你們!”
“你不關心大勢?呵……大勢並不會因為你的漠不關心,就對你網開一面!”
在靜室內外一眾築基修士的注視下,潘會長轉身大步而出。
“去看看他們將人控制在哪裡。”
當著一雙雙複雜的眼神,潘會長直接對兩個跟隨自己過來,此刻卻一臉為難的直系會眾道:
“我不要求你們將人解救出來,但務必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謹防幕後真兇火上澆油,讓局面徹底失控。
還有,別讓人幹出羞辱逼供這樣的蠢事出來。”
在他看來,戴守禮這些人看似周密的計劃,就是“蠢事”。
明明佔理的一方,一番操作下來,直接變成最沒理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