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覺 作品

霞——麥田

    整塊陸地都瀰漫著田野香氣,這正是麥子成熟的季節,在那阡陌交錯處,有一道溪流由石山頂落下,未及中段便化成了水汽,然而這並沒有讓這裡的氣氛變得有多冷清,那些麥穗似乎因沐浴在光汽之中,顯得更加飽滿。風一吹,整片麥田變成了一幅流動的暖色的畫。

    在麥田之中,有一座石砌的城堡,只有四層高,但樣式質樸,石面上留下的風雨沖刷下來的痕跡,似乎記載著它那悠遠的歷史。陽光會透過一面無窗的拱洞射進城堡,照在一面輕質的鏤刻著神圖的古樸小門上,門把手上繫著一根黑色繩子,繩子那頭系在一隻全身通黑的貓咪脖頸上,那黑毛在暖光下懶洋洋地睡覺,偶爾擺動一下尾巴,許是做夢了吧。

    門後的房間,依舊是一派古老模樣,無論是傢俱還是地毯,都太有異族風格。窗戶是開著的,窗外是隨風湧動的,一望無際的麥田,而窗邊是排放著燭臺的桌子,燭臺上的蠟燭剩了一半,蠟油安詳的躺在底部的凹糟裡,而桌邊坐著的,正是鈴鐺。

    鈴鐺身上的傷口已經不見,她的面容雖然寧靜,卻帶著點點的憂傷,她凝望著窗外的麥田,被秋風吹黃的麥穗所飄散出來的香氣,彷彿是夏日的風鈴在其心頭回音不絕。這時,門推開了,一隻腳跨過了熟睡的黑貓,而黑貓只是豎起了耳朵,幾息後,又再次沉睡過去了。

    鈴鐺轉過頭,看到了這熟悉的陌生人,他是有麥色的捲髮,眉宇帶著些疲倦,但細看下來,天生帶著些英氣。他的眸子是水藍色的,看著它能夠讓人心神安寧,而面上有些許鬍鬚,顯得有些邋遢不很白淨,但觀其模樣令人十分舒服,尤其是他那似笑非笑的嘴唇,也含著麥田的溫暖和香氣,他衣著像是個僕人,但卻是最高貴的僕人,單手拿著兩個酒杯,另一隻手拖著個銀盤子,盤子上兩個瓷盤子,裡面盛著溢著麥香的點心。

    男人將點子輕放在鈴鐺面前,再放下酒杯,不知從何處拿出來個彎嘴的酒壺,那傾斜著倒進酒杯裡的並不是酒水,而是散著濃香的牛奶,令人聞之大有食慾。

    鈴鐺雖不想搭理,卻還是耐不住那麥香和奶香的引誘,儒雅的小品了一番,不忘用手絹擦拭嘴唇,接著對男人說道:“你還在等待什麼?麥子已經黃了。”

    “不”那男人的聲音輕柔的很,“還不夠成熟。”

    “你不是說現在的麥香是最濃的嗎?”鈴鐺端著酒杯,看著窗外的麥田說道。

    男子語氣始終很緩慢,讓人聽之十分舒服,他如此回道:“等它失去了那份香氣,便代表著它累積住了內涵,鈺珂,這是你曾經告訴過我的啊。”

    “我不是鈺珂!”鈴鐺忽然提高了聲調,她瞪著男子,接著說道:“已經說過許多遍了,你有在聽嗎?你也很清楚了,我不可能是三千年前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