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遊郎 作品

十一、生存技能考試

朝天門碼頭的早晨是挺熱鬧的,下船的旅客從一碼頭一直排到十八碼頭,各個碼頭都在上下旅客,人頭攢動的碼頭,有小客車拉客的吆喝聲:“沙坪壩!”“菜園壩火車站!”“楊家坪!”......此起彼伏招呼著目標乘客,有賣包子、油條、稀飯、和麵條的飯店招呼著來往的人們(1980年,重慶朝天門碼頭很少有私營飯館,多數都是國營或集體性質的飯店),而手拿竹棒和棕繩麻繩的“棒棒”們更是主動,見到行李帶的多和笨重東西的旅客,紛紛上前幫忙併問送到哪裡去,有部分膽小的和初次來到重慶的旅客哪裡見過這麼多手拿竹棒的熱情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捂著自己的口袋或護著自己的行李。




冉大勇、李春成他們高年級的學生都來過好幾次了,自然輕車熟路帶著學弟學妹們找了個有空位置的早餐店,佔了三張桌子,每人要了三個包子兩根油條和一碗稀飯,自然是先付錢後吃飯了,每人一斤全國糧票和四角四分錢(包子一個二兩糧票加八分錢,油條一根一兩糧票加五分錢,稀飯一碗二兩糧票加一角錢。),一般的顧客基本上是一碗稀飯加一碟酸蘿蔔(酸蘿蔔不要錢),稍微講究一點的就是再加一根油條,很少有早客吃一碗稀飯加一個包子的,因為要四兩糧票啊!櫃檯上收錢和糧票的兩個阿姨都睜大了眼睛看著這群半大小子和丫頭,心裡驚駭不已:真正的半大小子,吃垮老子!連幾個丫頭片子都能吃這麼多?看著這二十個一色的綠色卡其棉服又沒領章的一群學生模樣的人,沒有十分鐘時間就風捲殘雲地各自消滅了眼前的目標,然後提著行李離開了飯店。




從朝天門到南紀們中藥材批發市場沿著陝西路到道門口,在沿著解放東路走到南紀門,步行也就二十分鐘時間,這還是走走停停一路走馬觀花般的走,如果按冉大勇一個人走頂多十分鐘就到了。




周航跟隨外公去過兩回北京,也算來過兩回重慶,只不過都是路過而已。




杏林春中成藥公司就在解放路中藥材批發市場裡,每天早上六點開始,這裡從各地進來的各類藥材都送達了這裡,為九點開市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在這個中藥材批發市場裡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供應商合作社或者國營製藥公司共計兩百多家,亦有來自各個地方的採購商,只不過大多數都是集體合作社或者國營製藥企業,也有民間的赤腳醫生(郎中)憑著當地政府開出的證明前來銷售計劃內多出來的藥材或者採購所需缺的藥材。




西藏藥業公司就在杏林春中成藥公司隔壁,不過他們沒有杏林春闊氣,只佔了臨街門面兩百多平米,加上二樓也不過四百平方,而杏林春整整佔了臨街的一棟五層樓的建築,一樓、二樓是藥材鋪,三、四、五樓是單身員工樓,而有家屬的員工樓是另外三棟樓,靠近響水橋。1980年12月17日早上7:30分,西藏藥業公司的當家人扎西來到了隔壁的杏林春,人沒進門,聲音就先報到了:“陳書記,我要的東西呢!你不是說這兩天到嗎?”藥鋪裡一位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著白色衛衣的中年人正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調動著員工們搬動補充藥材,聽到這打雷般洪亮的聲音,轉過頭來笑著說:“喲,要賬的來了!”




扎西進步衝進藥鋪,給中年男人肩膀不輕不重的一拳,說道:“我不管,我都提前半年給你預約了,你答應我的東西就得給我。”




陳姓中年男子也還了扎西肩膀一拳,笑道:“老戰友,你鼻子比狗都還靈呢!今早上才剛送來,你就趕到了。”




“你才是狗呢!”扎西笑道“每年不就是這幾天送來嘛。怎麼樣,多給一點吧,我這邊要的人有點多,都照顧不到喲!”




陳姓中年男子斜眼看著扎西,罵道:“你狗日的胃口越來越大了,這是天生地養的東西是有一定數量的,又不是大白菜能給你批量性地要多少種多少。前幾天黔老西和昆王八還來找我鬧呢。”




扎西笑呵呵地說:“他兩個算什麼,能與我倆幾十年的交情比嗎?”




陳姓中年人笑道:“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待會把錢送過來,把藥領過去吧,晚了我可留不住喲。”




“要得!要得!我這就回去安排,等下就讓人過來交錢拿貨。”扎西高高興興地滿意而去,颳起一絲塵埃。




“陳書記”本名陳輸己,其父豪爽喜遊,年輕時也不是個安分守紀的主,聽聞張學良丟了東三省,便獨自一人跑到滿洲帶起來一支七八百人的抗日遊擊隊,專門截取日本人的軍需物質,向東北各地的抗日隊伍提供物質幫助,曾鼓勵各個抗日民眾,日本人佔領我們東北不是他們打敗了我們,而是國民政府的當政者無能,我們輸給了自己人的內部鬥爭,只有戰勝了自己,小日本根本就不在話下!1937年兒子出生後就給取名“陳輸己”。扎西是陳輸己1955年同年入伍的戰友,一同參加了1962年的中印邊境自衛戰,又是在1967年一同轉業的,革命的友誼異常深厚,所以常常以玩笑的口吻喊他“陳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