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呀!衣袖!

於放聲傲言之間,南嶽即將手中的水墨長劍捏碎,不僅使其爆散成塵,更是讓這漆黑的塵埃落於霖安腳下、四周。

塵埃落地,即將霖安腳下、周圍染黑,而染黑的地面似是瞬間消失,或者說是...南嶽利用這爆散的塵埃,於霖安腳下瞬間繪畫出了深不見底的坑洞。

“怎麼可能?”霖安失重,且是瞬間跌入坑中,他著實沒有想到...水墨不僅能夠化作各種物質、生物,更是能讓原本存在的事物消失,例如說...地面。

“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我的靈力特性叫做...墨寫玄妙!於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之間不斷轉換,而這也是這個時代畫家的本質...繪畫真實。”

“人們都知道畫家繪畫出的東西是假的,但人們還是忍不住通過這虛假的畫面去聯想真實的景色與事物。”

“例如說...水中的蝦,草原的馬,遠方的山,無際的海...人們都知道是假的,但這些東西通過畫家之手躍然於紙上時,人們還是忍不住去聯想它們真實的模樣。”

“通過技藝,讓虛假的事物躍然於紙上,成為人們眼中的真實,便是我身為畫家的驕傲!”

南嶽轉身,欲要離去,畢竟在他看來...只要霖安不會飛,便無法於深坑中逃脫。

而且畢竟是虛假的深坑,看似在不斷下墜,實際上也的確是在下墜,不過也無需擔心什麼,只要等他的靈力消散,那麼深坑便會消失,而霖安也會重新歸於街上。

雖然浪費了許多力氣,但...南嶽還是找到了違抗世家、權貴的委婉方法,而這深坑...便是所謂的辦法。

他製造出了霖安墜落深坑的假象,也可以利用這份假象給世家、權貴一個交代。

而霖安也會因這虛假的深坑而保留性命。

而南嶽也會因為這虛假的深坑,避免讓自己那肆意創作、繪畫的雙手,染上血腥。

可謂是解決問題的完美方法。

不過在南嶽轉身一瞬,驚風之聲卻又在其身後瞬起。

南嶽聞聲回首,且是對著深坑震驚相視,而一顆晶紅的蘋果也是在這震驚的目光中,於深坑之中瞬飛而出,而霖安的身形亦是隨著蘋果辭別深坑,重歸於地面之上。

“你這是何意?!”南嶽微怒,似是認為霖安蠢笨,不知他的意圖。

“我都懂,但是在這之後呢?”霖安傻笑,似是明知南嶽意圖,卻還是離開了深坑。

“不會再有之後了。”在南嶽看來,自此之後兩人即是分道揚鑣、彼此陌路。

“繼續去享受他人施捨的溫暖陽光?吶...既然身為畫家的你這般驕傲,且是有著繪假成真的技藝,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用自己的筆墨,為自己繪上一輪無比熾烈的驕陽?”霖安傻笑反問。

“想過,但是卻沒有意義,因為在那寒涼的低谷之中,我...失去了很多。”南嶽垂首,看著自己那寬鬆的雙袖唏噓而言,同時也是微微抬手掀開衣袖,露出了手中的墨錠。

“那就回到那裡!無論是用撿的也好、搶的也好、乃至於偷的也好,都要嘗試...將你曾失去的東西,全部都拿回來!”霖安不曾勸說南嶽放下過往,且是鼓舞著他直視過去,且在聲起一瞬,即是瞬凝蘋果在手,並猛然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蘋果化作紅雲,將霖安周身包裹,且在紅雲未散之際,一道殘影即是瞬破紅雲而出,且是瞬臨南嶽身前。

“好快!”南嶽震驚,且在殘影臨近一瞬方見,這殘影竟是高速移動下的霖安。

“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很難通過靈力消除大地的引力,但如果將靈力作用於自己身上,卻是可以讓身軀於一定程度上擺脫引力的束縛!”霖安吶喊,且是抬腿橫掃,將南嶽手中的墨錠瞬間擊碎成塵。

南嶽見狀瞬退,且於退後間放聲吶喊...

“減少了引力的束縛,自身重量便會減輕,在肌體力量不變的情況下,完全可以驅使身軀高速移動嗎?!但那又如何?告訴你,畫家手中的墨錠,無論是完整還是破碎,都不會妨礙到他的創作!”

“我心與世界相連!”

“我手與心相連!”

“此間可握手中之物,何物不可稱筆?”

“此間可用留痕之物,何物不可稱墨?”

“筆墨在手,世界即在我心,而我所繪...即是世界!”

破碎的墨錠於瞬間變化,不僅化作了片片水墨花瓣爆散,且是於爆散之間...貼在了長街兩側的商鋪外壁、門窗、樑柱、屋簷乃至廊道之上。

片片花瓣欲要再展變化,而霖安也是於瞬間發現...南嶽那掩蓋於寬鬆衣袖之下的左手,竟是於此刻迅速抖動了起來。

而霖安也是於瞬間明悟,南嶽的左手,必然有著貓膩。

“是左手嗎?!”霖安瞬動,於一定程度上擺脫引力束縛的他,僅於剎那間即是臨於南嶽身前,且是抬腿落足,猛踹在其左手之上。

啪!

伴隨一聲脆響,南嶽即是瞬退,縱有寬鬆衣袖遮擋,霖安亦可得知...其左手,已然破碎。

“果然如此!水墨的變化,並非在於墨錠,而是在於你的左手,或者說是...左手所持之物!”

“修士戰鬥多以簡潔為主!其目的是為了在持刀握劍之時,避免寬鬆衣袖對自身造成困擾,同時也是避免敵人拉扯衣袖、衣襟等部位。”

“但你的衣袖卻是太大了!”

“這顯然是為了遮擋某種關鍵的因素!”

“那些墨錠,只不過是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墨錠,根本就不是你用靈力凝聚而成!”

“而那寬鬆衣袖的存在,既是掩蓋你從儲物裝備中取出墨錠入手的過程,並給敵人一種...墨錠即是關鍵的假象!”

“只要敵人將注意力放在墨錠之上,便會下意識的忽略你的左手!”

“而對於一個畫家而言,墨汁雖是無比重要,但更加重要的卻是筆!”

“若是我沒猜錯,你左手所持之物,應該是靈力凝聚而成的毛筆!”

霖安側首,環顧四周,正如其所想那般,在南嶽左手破碎一瞬,周圍房屋、樓閣之上的水墨花瓣即是停止了變化。

而不再變化的花瓣,也是印證了他的猜想!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刻南嶽左手已斷,顯然是失去了繪畫之能。

雖然修士能夠讓傷勢在短時間內自愈,但只要霖安把握住機會,完全可以在其傷勢自愈之前將其戰勝。

“你是對的,你猜的...一點都沒錯。”南嶽駐足,且是認可了霖安所說,不過就算是被霖安識破了伎倆,卻也未曾展露出絲毫驚慌、詫異。

左手的傷勢,似是勾起了往日的記憶,致使南嶽的雙眼,漸漸泛起了水色。

“我始終不曾忘記低谷中的黑暗與寒涼。”

“但我也始終銘記,低谷之中那為數不多的快樂與陽光。”

“我曾於泥土中作畫,也於青石之上留痕,那黃泥所覆的牆壁是我的畫板,縱是那破爛不堪的粗布麻衣之上,也是繪滿了我的創意!”

“在那隨心所欲進行創作的日子裡,肆意創作即是我的快樂,而想盡一切辦法去滿足我對繪畫的渴望,即是我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