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長 作品

第二百一十章 西登玉臺(十)


“如何不受待見?”蕭扶光就著他伸出的手上了車,“自打你回來,我可沒衝你甩過臉子。”

“臣謝郡主不甩臉子。”司馬廷玉說罷,忽而回頭看了三個婢女一眼,視線最終落在顏三笑身上,微微停頓一下後收回,魁梧身板擠進了車廂。

清清與碧圓早就聽到小閣老拿阿膠說事,嚇得頭縮進脖子裡,半晌沒敢抬。顏三笑聽不懂,也不多話,跟著她二人坐在車輿前的橫座上。

昨夜她的車駕冒雨後有細微損毀,身下這輛馬車是山莊裡置下的,空間不大。司馬廷玉塊頭在那兒,一個賽倆,擠進來時稍顯委屈,只堪堪坐在她身側。

倆人又像回到那一晚,她從萬清福地太極陣下鑽出來,又同他離開的那一晚。那時二人互相看不順眼,他卻仍將座讓給了她,自己則蜷著腿偎在車壁旁,瞧著可憐。

說來也怪,二人之間未見時便已劍拔弩張,真正面對面卻陰差陽錯匯於萬清福地。中間種種暫且不說,直至昨夜暴雨求到皇帝跟前,方才醒悟自己身邊還有個他在。

原先蕭扶光只是聽父王的話,既然父王覺得司馬廷玉合適,只要這人沒有太大毛病,她日後也願同此人過相敬如賓的日子。

誰知竟是這麼個人,眼睛總粘在自己身上似的,一口一個“阿扶”喚得比誰都熱絡。

司馬廷玉將車門關好,又過來蹭她。二人穿了一身素衣,心中循了禮法,並不

敢妄動,可眼神騙不了人——一兩個月未見,昨夜又生那等事端,連句貼心話都還未說。

蕭扶光伸手碰了碰他下頜角,“你瘦了。”

司馬廷玉個頭高,面骨也長得豐盛些,如今臉頰肉削去了些,越發顯得五官嶙峋了。

“在地方不比家中,奔走時多,吃得少。”他將她的手往自己面上按了按,末了又道,“無妨,吃些阿膠補補就好。”

蕭扶光:“……”

三句不離阿膠,這次若不給他個交代,自己怕是做夢都要夢見阿膠。

“你怎麼總揪著這事兒不放?”她頭痛道,“是那仨起的頭,其中都是誤會。”

司馬廷玉驚訝道:“我早已放下,是你說我瘦了,才想著補補,你怎麼又扯到那件事上。我不是小心眼兒的人。”

蕭扶光的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他怎好意思大言不慚說自己不是小心眼兒的人?

看來回去後要將小冬瓜仨人當面同他說清楚,否則自己能被他煩死。

定合街距宮城不算遠,幾句話的功夫便到。

司馬廷玉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恰好景王今日未出,也有意當面去拜見。

因太子蕭寰突發惡疾暴斃,他二人剛進了府第一件事便是各自下去沐浴更衣。僕婢將換下來的衣物拿去燒掉,又圍著燃香驅邪,好一通忙碌後,這才神清氣爽地出現在對方跟前。

裘管事由大使升任左史,府內庶事一併經由他手,來請司馬廷玉的亦是他。

“阿扶

,我過會兒再來尋你。”司馬廷玉留下這句話後便離開。

蕭扶光回了銀象苑,小冬瓜便偎了上來。

他髮髻上纏了白紗,比蕭寰那幾個孝子扎得還要漂亮。

“郡主,郡主您節哀。”小冬瓜道,“奴知道您同太子殿下要好,可太子殿下這麼一走,您日後擔子可就重了。”

“我不是哭天搶地的人,難受也不會一直憋著。”蕭扶光便走邊道,“王妃仙逝時我哭去半條命,剩下這半條無論如何也動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