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如水醇如酒 作品

生死別離(六)

我爸住院後,他的床邊不時有戰友、有同事、有學生來看他,隔三差五會有人送鮮花,他總叫我把最大的花籃送到所在幹部病區的活動室或會客室,我當時並不太理解他的用意,後來才悟出,對一個病人來說,每天面對如此美麗而盎然的鮮花,卻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會是怎樣的無奈和絕望。可我卻從我爸注視我女兒如花般嬌嫩的小臉的目光裡,讀出了他對生命的眷戀和渴求。

那天孟家三姐妹夫婦從合肥和南京還有上海相約著來看我爸,都是我爸的老戰友,一聽說我爸生病就趕過來探望,那天他們帶來好幾把鮮花,我讓叔叔阿姨們坐在接待室裡,然後拽著我爸去病房和護士站找了幾個玻璃瓶想用來插鮮花,我捧著病房裡找來的2個大玻璃瓶,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小孟阿姨說,“小蕪著孩子和她爸越來越像,連說話的神態和語氣都一樣,當年那個案子算是結了吧?”說話的是小孟阿姨,當年我媽就是一心想把我送給小孟阿姨當閨女。就聽大孟阿姨的老公說:“應該沒結案,當年軍部離開s省的時候所有案子都移交給當地派出所了,也不知道張大工失憶有沒恢復,能否想起來案發的情況……”,我知道張大工是我爸那些戰友送給我媽的雅號,就是大學生工程師的簡稱,正想著聽下去,見我爸也捧著二隻玻璃瓶從護士站走過來,看我站在門口以為我在等他,他朝我晃晃手裡的小藥瓶說“我還帶了vc片,可以給鮮花保鮮。”裡面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孟阿姨打開門從我爸手裡接過玻璃瓶,嘴裡和我爸唸叨:“剛剛還在說小蕪越來越漂亮了,真後悔當年沒把她搶來當閨女。”我爸卻認真地說:“她給你當閨女還真比跟著我福氣要好的多,小蕪和二姨最親,那年她二姨去了南京,小蕪幼兒院回來找不到二姨哭慘了。”我爸還沒說完,二姨就流下眼淚。那天我陪著叔叔阿姨去醫院旁邊的小飯店吃了中飯,下午幾個叔叔輪流去病房和我爸聊天,其他人都在會客室說話,小孟阿姨和我媽在陽臺上說悄悄話,二姨拉著我的手關心著我的生活細節。下午我哥我姐各開一輛車把一行人送去火車站。

傍晚我爸陪著我去接小七斤,我於是問他我媽當年是有啥懸疑案件無法結案。我爸沉默了片刻告訴我當年的案件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