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春來 作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月盈送孤魂

書生聽得有些明悟,低頭思索具體何意。江輕年此時背靠樹杆,左腿曲捲左臂位於腹部,右手垂於地面。氣息緩和,已然入睡。

盧照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道出一句:“真是個怪人。”

他清點了自己的盤纏,發現竟是不足百文。他抬頭看著明月,嘆道:“清風明月入我心,可解珍珠玉食饞。”

襄中羞塞,不知井市繁華。兩個清風,盡裝滿天月華。

年輕書生無可奈何,一屁股坐下。背靠樹杆,從袖子中取出一壺酒。酒名忘憂。少年有憂愁,何不以酒澆?書生便覺頗有詩意,有些捨不得的把手放在酒蓋上。畢竟這壇酒是師父送的生辰禮,還是有些不捨的。再說一個人飲酒也怪無趣的,他看了身旁一眼,雙眼一亮。對啊,不還有這位大佬的嗎?一刀一個,應當也喜飲酒吧!

他忍痛將酒蓋撥開,酒香淡淡。似一縷微不可察的細發,極其隱晦。他將鼻子貼近酒口,使勁嗅了嗅才勉強能聞到些許。這給他整的有些發懵,喃喃道:“不對啊!忘憂不應該是極烈的嗎?為何這麼淡,跟水相差不大啊!”

但疑惑歸疑惑,盧照鄰問:“閣下,可飲灑水。”

江輕年睜開眼,輕聲問道:“酒香淡如絲,清如水碧顏。此酒可是忘憂?”

書生點頭道:“正是。”

書生問道:“那請問,這是何解?”

江輕年站起身,緩緩道:“忘憂酒氣淡,是因為酒氣中有那沉夢桃花蕊,入口清柔,如臨夢端。以桃花入夢,仙境澆愁。此酒重不在烈,而在清。清酒中應該有些許沉香之氣。而此酒忘憂,並不上乘,最多隻得個名勝之列。”

書生點頭道:“原來如此,飲酒?”

江輕年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書生取出兩隻白碗,各自倒滿。江輕年與書生盧照鄰對碰一下,一飲而盡。盧照鄰感到心頭一軟,隱隱入睡。好似看見一林桃花,仙霧繚繞。高山落雲,澆在他身上,確有一番忘憂之感。

書生回過頭來,只見眼下景物皆似雲霧縹緲,醉看四處。

只聽一道怪聲進入他的心海中,將他猛然驚醒。江輕年對他微微點頭,又討了一碗。書生也沒說什麼,只是坐在地上反正是不敢喝了。勁頭太足了,剩下的之後再喝吧!畢竟,感覺還是很玄妙的。

江輕年對書生說:“你知道,夜晚喝酒最應做何嗎?”

書生笑道:“我哪知道!”

江輕年點點頭笑道:“也對。”他輕酒碗,碗中清晰可見底部畫紋。月光在其中倒映,一輪碧月亮照。江輕年笑道:“不過,很快你就知道了。”

江輕年向上一躍,酒水酒向空中。分裂成粒粒瑩珠,皆與月光相照。子時月滿盈。江輕年手拂瑩珠向後一抹,他身旁便被拉出一道霞光。雙袖一挽,瑩珠從四面向他那圍來。無一例外,所過之地皆有霞光。江輕年手一震,瑩珠紛紛四散。隨著他一甩手,所有瑩珠便被定在空中。

江輕年右手握拳,之後伸出雙指向天一撥。每粒瑩珠都在那霞光中,選一片隅之地。江輕年雙瞳被月光一抹,竟變得碧玉。隨著一道符紋飛出,每粒瑩珠相互成線連在一起。剎時便是一道陣法,瑩珠似月,閃耀著光芒。空中那輪明月,便如氣流注入瑩珠中。那陣法也變成月亮,江輕年問片生:“封鎖空間會嗎?”

書生點點頭。

“多久?”

“百息。”

江輕年神態嚴肅,沉聲道:“封鎖!”

書生也不知為何,反正他有他的道理。書生右腳向地一踏,劃方圓千米之地。雙指合併,似拈有符光。隨手一甩,白色屏障便封鎖此方空間。

天上月亮頃刻間碎裂,化流光數億。江輕年雙瞳慢慢變紅,衣服上的彼岸花紋也開始渲染紅顏。地下那片樹林上的白線全部崩斷。

頓時黑氣漫天,樹林下怨氣極重。盧照鄰只感到一股窒息感,難以呼吸。江輕年將鐮刀甩出,剛衝出地面的百餘怨魂便被震散了一半之多。怨魂共兩百多,先前的一百之數基本在入道。而這之後的一百卻在天侯。

江輕年從空中墜下,身朝地,頭朝天。怨魂已全鑽入地底,四處亂竄。江輕年施拳以吞天,拳印深深印在地上,十數怨魂俱滅,江輕年緊接著一個後翻,平穩落地。

身子一抖,一股煞氣傳盪開來。感受到煞氣的怨魂,不再逃竄反而凝聚人形向他掠來。一旁的書生不知這是為何,覺得還是自己學識太淺了。十數位天侯一同向他掠來,氣勢浩蕩,長空作響。

江輕年足尖一點,化一道飛虹向那十數天侯衝去。右手一拉,幽是鐮刀緩緩飛來。這之前,兩方撞在一起。空中傳出震天響聲,一道拳罡閃過怨魂,傾刻散去。

鐮刀入手,江輕年感受四周,略等幾息怨魂便將她死死圍住。長鐮挽月,一道近七米的巨大刀刃劃圓而來。將怨魂移到一起,又化一道飛虹鐮刀上黑氣騰騰。一刀盡碎竟是將怨魂封在一方。刀罡炸出白光,空間頃刻如一片被撕裂的鏡子。一片虛空在空中現出,怨魂身體悉數炸開。

還剩十數尚在,三條黑龍一同砸去。一陣狂風颳起,陣陣春雷響徹。地面下垂,塵土紛飛。江輕年衣袖亂舞,一道蛛網擴散五十餘米,可謂觸目驚心。他特意望了望盧照鄰,發現眉頭有微微黑氣漫延而上。雙目隱然有些神志迷離,有些許化怨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