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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姐姐的故事,阿韌再沒有主動開口說話,肖蕊見狀拉了拉刺蝟,她小聲:“走吧,隊長需要一些時間,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刺蝟點了點頭,他起身獨自走到車尾的角落裡,然後撥通了一個電話。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刺蝟轉身看了一眼背後的阿韌,少年仰躺在駕駛位上閉著眼睛,失落的模樣像一隻翅膀受傷的燕子,就連那頭平時最惹眼的硃紅色頭髮都好像快熄滅的火焰。

電話接通,刺蝟刻意壓低聲音:“老大,有一個壞消息。”

“說吧。”對面的聲音聽起來興致缺缺,還有些慵懶,刺蝟又轉身看了一眼背後,確認少年和肖蕊都沒注意自己,才小心地遮掩著嘴巴說道:“阿敏剛剛……”他停頓了一下,看向身旁被保鮮膜包裹著全身的阿敏,“離開了。”

對面沒有迴音,似乎是在反應他說的這句話,刺蝟補充道:“是被喪屍咬了之後,給子彈打中了,從背後打進去的,傷到了心臟。我們剛好在膠囊裡,附近沒有醫院,就算有醫院也已經……救不活了。”

對面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接著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吸氣聲,花離福的聲音顫抖著,嗓子沙啞地問:“具體的,給我講講。”

刺蝟依言把剛剛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車子裡很安靜,除了錶盤轉動的滴滴聲之外就剩下他小聲講述的聲音。刺蝟說的很慢,每一個字都像根針一樣紮在所有人的心臟上,尤其是阿韌。複述完,少年已經再次淚流滿面,就連肖蕊也忍不住聽紅了眼眶,阿韌捂著胸口,心臟疼得呼吸都困難。

他緊緊攥著手腕上的白絲帶,淚水沾溼了絲帶的大半,他再一次眼睜睜的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人,為什麼命運會讓她們一個一個離自己而去?

電話內外一時之間只剩下抽泣的聲音。

愛讓人心暖,也讓人心碎,它能讓人產生對抗全世界的勇氣,也會讓你變得比從前更加膽小畏縮,害怕所有。

愛是深淵,也是救贖,是希望的藤蔓,也是撒旦的毒舌。

電話另一頭,花離福靠在膠囊的座椅上,他手裡攥著阿敏的豹紋連衣裙,敞篷的車頂把他金色的頭髮吹得有些亂了,花離福全然不理會飛亂的頭髮,一心凝視著自己手裡的裙子。他旁邊還放著一瓶香水,瓶子的設計很簡單,看起來是十塊錢一瓶的那種劣質香水,卻是阿敏平時最愛用的一款,他將香水噴在她的裙子上,就彷彿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這段路還比較安全,一同跟來的小子在剛才花離福接電話的時候見他心情不好,很有眼色地主動去車子外面放哨。花離福打開膠囊的頂棚,他需要借周圍吹過來的風來讓自己混沌又混亂的腦子清醒一下,至於危險,他相信自己的手下。

熟悉的刺鼻香水味和裙子柔軟的觸感把他拉入回憶,在碼頭截到阿敏的那天,他其實被咬了一口,就在側腹部,所以那晚他才冷著臉著急離開,他害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會讓她看出端倪。

但阿敏還是看出來了。

她主動找到他,他當時躺在床上,身上燙得已經很厲害了,她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涼涼的感覺很舒服。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那雙又擔心又責怪的眼睛從他房間一個就連他也沒發現的角落裡翻出針和藥,兌好給他注射進了血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