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七章 嫉妒

“來,姨娘,把手給我。”

蘇錦握住林初蘭的雙手,一齊按在溫水盆中。

先揉開關節,再剪了指甲,後拿出凍瘡膏子,細細的慢慢的塗抹。怕她疼,塗塗還吹吹。

一邊忙自己的,一邊聽林初蘭絮絮的唸叨。

“說話就到年下,咱們出來快一年了。府上此刻怕是正準備年禮,張燈結綵的準備過年,誰記得外頭還有這麼個夫人?”

想想就罵:“黑良心,爛腸肺,來瞧過一回,還帶著妖貨置上一場子氣。她養她的孩兒,沒的四處顯擺,偏又讓你起什麼名兒?”

“說起來我就悔,都怨我,不是我咱們的哥兒都該過周,死的怎不是我……”

說著說著嗚嗚嗚的又哭起來,淚珠子落在炭上,發出“嘶”的一聲。

“喏喏喏,又來又來,你就是想的多,恁重的心思有甚用。”

哎,十次聊天有九次半回到到這個話題上。

你說天暖,她說這時節孩子換上大紅兜子,再戴上一對長命鐲,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你說庭院裡有雀兒,她說孩子最愛看活物,盯著能看一個時辰。

喏喏喏,現在說過年,她又說孩子該滿周……

繞來繞去,總是那句話,“怨我,都怨我。”

哎,真真愁死個人。

“哪裡不能過年,咱們過咱們的,絞窗花,寫春聯,掛桃符,一樣不少,那府上我是一時一刻都不想沾!”

“你算算看,打我入門,從梅姨娘,玉貞,端儀,咱們院裡的三條人命,還有恁許多咱們不知道的。死的瘋的還少,就是我自己也差點葬在裡頭,難道你想回去嗎?你不也說,‘不早出來也折在裡頭’?”

“話雖這樣講,那也該打發個人來請請才是,你又沒死,呸呸呸。”

又啐起來。

“該死的是我,‘三土壓大雪,新墳遍地起’,我該死,明年我的墳就立起來了……”

說的著急,一陣猛咳,喘的說不下去。

“姨娘真是胡說。”蘇錦擰眉生氣:“我不要他請,人都出來了,還計較這些禮數,我只願跟他家從無瓜葛。”

“還有,孩子的事再也不要提。怨你什麼?怨你踢掉孩子,怨你為了兒子,死咬著不鬆口……”

提到孩子,兩個人嗚咽的說不下去,淚珠子撲簌簌的落在炭盆裡。

“我這幾日常想起姑奶奶當日的話,你就是心太慈,早拔了她,也折騰不出後頭這些妖風。賤婦妖貨,她就是個能給巴掌不給糖的賤坯子。”

“你當只是因她?古有妹喜妲己褒姒,替夏桀商紂周幽擔了多少罪名。都只道她們是妖精化身禍害人間,可知君王自己為何偏愛這妖精呢?要撕絹帛就撕絹帛,要挖心肝就挖心肝,要點烽火就點烽火,一應錯都推倒女人身上。我做這些比,他原配不上。”

“您常說‘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叮爛肉’,可見是一丘之貉才聽之信之。下剩的放任自流,各自由心。善惡因果,天堂地獄,一樣樣都會報到自己身上,且看就好。”

“噼啪”炭火爆了,柳絮驚的一個擠眼。

沒聽懂,她沒聽懂,實則林初蘭聽懂的也不多。

不說不說,八百年前的呆賬都扯出來,沒得惹人煩。泡了手,上了藥,正反兩面的烤。

正要脫鞋給她泡腳,卻聽外頭噠噠的馬蹄聲,緊隨著敲門聲。

柳絮邊出去邊應和:“外頭是誰?咱們是周府的,不相干的走遠些。”

周彥邦甫一進屋子,就見坐在矮凳上的兩人,和二人紅腫的手。

環顧四周,不大的廳隔出三個小間,最裡頭都是箱子。舊書架上,林林的書冊,吊著的書籤,隨著他的進入,冷風吹的盪盪悠悠。

驀然發現,自她搬出來,他竟然是第一次踏進她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