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七章 嫉妒

上次來還是炎夏,竟連屋子也沒進,還鬧了一肚子氣。轉眼凜冬,他們就這樣分著,時間呵,把兩人從恩愛變陌路。

“我、我去燒茶。”也不請安,林初蘭沒好氣的躲了。

燒什麼茶,茶吊子不就在眼前,她只是不想見他。

她能躲,蘇錦卻不能。礙著夫妻的名分,做樣子也不能登時就閃。

點頭頷首,微微屈膝,算是請安。

帶著一點點愧疚,他終於正視她。

她穿著最樸素的繭綢棉袍,頭上一絲珠翠都無,素白的臉乾乾淨淨,比走時氣色要好一些。

只是手腫爛的厲害,連帶耳朵似乎也有些苗頭,幾乎是不由自主觸碰上去。

“這兒也凍了?”

她忙閃身,避開了:“我去斟茶,沒甚好的,將就些。”

最最普通的茉莉花茶,沒一葉整的,全是渣子。他勉強嚐了一口,清香是清香,可實在難以下嚥。

她其實有好茶,英若男送了許多。她不收她又不高興,收下來都放在箱子裡,她不願招搖,過的像個苦行僧。

她也嘗,卻覺無妨,細細的品,慢慢的回味,雙手握盅,感受瓷器帶來的溫暖。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終是他先破局開腔,分離恁久,也無甚好說。

“這些都是岳丈留下的書目遺作?可還編纂校注完善?”

“尚可。”

“那丫頭已經放出去,大姑娘等過了年就回南邊,一應都依你信上說的。”

“費心。”

“身上不好?我聽下人說,咳的厲害。我這一向忙,故而不得空來探望。”

“不用。”

好不尷尬,純屬沒話找話說。

見她紅腫的手指緊握茶盞,努力的給自己溫暖,這一幕,他忽然十分心酸。

“隨我回府吧?”

她不作聲,沉默代表拒絕。接下來又是長久的靜坐,相對無言。

他們有多久沒說過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明明在潛齋裡,無話不說呀。

可如今呢,雖是夫妻,不同宅不同屋,不同寢不同榻。他們真的有名無實,形同陌路。

明明他們曾經那樣喜歡,如今彼此問候都算打擾,究竟是怎麼了?

周彥邦烤著火,心內反覆斟酌該如何開口。

“她……她我自會處置,一應都怨我,跟我回去吧。我……”

“爺要說什麼,既要咱們回去,你打算怎麼處置姨娘?”

“哐啷”林初蘭推門而入,毫不遮掩的逼問。

“您打發了她,夫人就回去。”

“這……”

他卻又煩難了。

“她才生養,況兩個孩子都離不得……”

“唰”心一下子跌入深淵。

這份為難將前面的問候一筆勾銷,這份猶豫像極了不捨和寵愛。

嗐,說這些幹嘛,何苦開口?她一早就知結果。

他狠不下心,他的高姨娘用真心,用愛慕,用孩子把他栓的死死。

他心裡孰輕孰重,在猶豫間已見分曉,這問題就不該問,不該問!

“且回吧,泥溼路爛,緩行些。”

換他不答,也不走,兩個人空空坐著,這一捱就捱到了下晚,轉眼天幕漆黑。

自來了這裡,她過午不食,也不知該置辦什麼給他,有心讓他走,索性不問。

風吼的厲害,破敗的屋子簡直要掀翻屋頂。

周彥邦坐在她書桌的椅子上,映著昏黃如豆的燭光,看外頭的雪影。

窗外的雪呀,扯絮一般,不緊不慢的下著。

再回頭看她,矮凳上木愣愣的坐著,握著茶盅出神。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面容,只覺得滿目悽惶。

兩個人怎就到了這般田地?

“安置吧。”

留他也只是因為夜路不好走,恐生事故。

執燈放帳,展被鋪床,服侍他和衣而臥。

她終歸是他的妻,他來了,縱然沒了感情,該做的還是要做。只是,只能做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