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 55 章 我回來了

 哐當,馬車裡突然傳來一陣碰撞聲。

 柯九聞聲嚇了一跳,連忙讓車伕停下馬車,然後回頭問道:“大人,發生了何事?”

 馬車裡傳來了兩聲咳嗽,緊接著響起陳雲州平穩的聲音:“沒事,我不小心打翻了水壺。”

 “那讓小的進來收拾吧。”柯九記得水壺中有半壺水,現在肯定將馬車裡都弄溼了。

 陳雲州當即拒絕:“不用,讓馬車掉頭回莊子,不,算了,回城吧。”

 聽出陳雲州話裡的猶豫,柯九問道:“可是大人的衣服弄溼了?不若讓小人回莊子給大人尋一件乾淨的衣服過來吧。”

 他們剛出莊子,才走幾百米,他跑回去也很快。

 陳雲州現在哪有心思換衣服。他本來想著回去找剛才塞信給他那人,但仔細一想又覺不妥,那人喬裝打扮,他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楚,上哪兒找去?

 而且他沒記憶,找到對方能又能說什麼?

 既然不能,那現在回去找也是白忙活。

 陳雲州拒絕了柯九的好意:“不用,只溼了一點點不嚴重,先回府衙吧。”

 “好。”柯九趕緊催促車伕快點。

 聽到外面繼續傳來車輪壓過馬路的嘎吱聲,陳雲州稍稍鬆了口氣,也不管那打翻在地上的水壺,他將信重新掏了出來仔細仔細,從頭到尾,一個字都不錯地看了一遍。

 白紙黑字,這上面每個字他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他卻感覺自己唸了十幾年書的腦子都不夠用。

 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紙上的字還在,不是他的錯覺,也不是他眼花看錯了,

 陳雲州緊擰著眉頭,盯著信看了又看,會不會是有人搞錯了?又或是誰故意搞出來的惡作劇捉弄嚇唬他的?

 藏頭露尾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多半是騙他的,這信上的話不能信。

 他用力將信紙揉成了一團,很想就這樣將自己騙過去,但過去的種種被他忽視的疑點不自覺地浮現在腦海中。

 當初齊項明從京城找來的人,一口咬定他不是陳狀元,是個冒牌貨。齊項明那麼精明的人,若無證據,怎麼可能用這樣荒謬的理由攀咬他。

 他醒來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哪個狀元郎如此窮酸,千里赴任,身邊連個隨從僕人都沒有的?蘇軾貶了又貶,身邊還跟著個朝雲呢。

 還有他這身無師自通的高超武藝。

 無論是讀書還是練武,都是極耗時間的,能精通一樣已是不易,更何況兩者都學到極致!

 “大人,到府衙了,您先回去換身衣服吧。”柯九的聲音打斷了陳雲州的思緒。

 他將那封信放在了袖袋裡,然後掀開簾子下了車,回到房間關上房門換衣服。

 換好衣服後,陳雲州並沒有出門,而是坐下來將信展開,重新又看了一遍。如果他不是那位驚才豔豔的狀元郎,那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土匪?

 真是太可笑了,他自己就掃蕩過一個山寨,搗毀了土匪的老窩,結果到頭來,他自己也是土匪。

 賊好捉賊()?(),

 命運可真喜歡跟人開玩笑。

 陳雲州倒不是嫌棄土匪的身份。

 好歹佔了對方的身體()?(),

 撿回了一條命1()1?1♀?♀?1()?(),

 多了一次人生()?(),

 做人不能太貪心。

 但能不能讓他早點知道真相。

 如今他冒充那位狀元郎的身份都快三年了,怎麼收場?

 尤其是現如今慶川這種狀況。

 陳雲州光是想想就頭痛,若是早知道原身這麼膽大包天,竟然敢冒充堂堂狀元郎,說什麼他都不會拿著那份任命書去廬陽上任。

 他不做官,做點買賣,買個大莊園,當個富家翁不好嗎?

 冒充朝廷命官,這可是砍頭的大罪。

 陳雲州將信放在油燈上,看著上面的字跡化為了灰燼,忽地想起他曾經委託鄭深幫忙調查過他的身份。

 陳雲州當即起身,在房裡找出了那份卷宗,打開仔細一看,當即發現了端倪。

 這份資料上的狀元郎的情況跟他完全吻合,會武藝,性情開朗,重情義……

 簡直就是對照著他寫的。

 可笑他當時竟還真的信了,半分都沒懷疑。

 別的不說,單在朝廷上直言進諫,頂撞皇帝,那就跟他的脾性不符。

 換了他,就算要救人,那也不會自己傻頭傻腦地衝上去。找那位盛寵的貴妃娘娘在皇帝吹耳邊風,讓他放朱家一碼,怎麼都比自己出頭有用。

 鄭深跟他朝夕相處近三年,京城又有人脈,不可能毫無發現。

 可鄭深為何要騙他?

 騙他對鄭深有什麼好處?

 兩人處了快三年,亦師亦友,關係也是真的好,鄭深還為了幫他,連官都不做了,若說鄭深想從他身上謀取什麼,也說不過去。

 鄭深真想賣了他升官發財,那早就上書朝廷,揭穿他的身份了,何必等到現在都還不動手。

 陳雲州想不通鄭深煞費苦心編造虛假的卷宗騙他的目的。

 “大人,鄭先生來了。”柯九在外面道。

 陳雲州這會兒是真不想見鄭深,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質問對方。

 深吸一口氣,他竭力用平時的語氣說:“我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一會兒,讓鄭先生去找陶大人吧,有事讓陶大人拿主意。”

 柯九聞言有些急了,忙問道:“大人,您哪裡不舒服?可要小的去請大夫?”

 陳雲州咳了一聲:“不用,就是有點頭暈,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好,有事您叫小的。”柯九輕聲說道。

 然後回頭不好意思地看著鄭深:“鄭先生,您看……”

 鄭深沒為難他,蹙眉關切地問道:“怎麼回事,大人出門時都還好好的。”

 柯九低聲解釋:“回來的路上,大人在車裡不小心打翻了水壺,弄溼了衣服,可能是著涼了吧。”

 現在天氣已經很冷了,穿著溼衣服從莊子上回來確實可能感染風寒。

 鄭深立即吩咐他:“那你留意著點,要是大人睡一會兒還沒好就請大夫。我去吩咐廚房給大人煮點薑湯驅寒。”

 “是,鄭先生您去忙吧,大人這裡有小的看著呢。”柯九知道最近衙門事情多,連忙說道。()?()

 鄭深點了點頭,轉身出去繼續忙活了。()?()

 忙到傍晚,吃飯的時候還是隻有他一個人,不見陳雲州的蹤影,鄭深不禁有些擔憂,起身又去陳雲州的院子。()?()

 到了院子裡卻見陳雲州的房間燈已經滅了,黑乎乎的,柯九守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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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上前問道:“大人的身體還沒好轉嗎?可請了大夫?”

 柯九搖頭說:“沒有請大夫,傍晚時小的見大人狀況好多了,還吃了兩碗飯,如今剛歇下。”

 這麼早?

 鄭深眯起眼看了一眼陳雲州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

 陳雲州精力旺盛,從未有過天剛黑就睡覺的,哪怕是沒有公務忙,他也會在書房看書到亥時才回房休息。

 如今這種多事之秋依陳雲州的性格,不可能這麼早就睡。

 鄭深感覺,陳雲州似乎是在有意迴避他。

 鄭深仔細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到自己最近做了什麼惹人厭的事。

 想不通他命人叫來車伕,詢問陳雲州今日的蹤跡。

 車伕如實回答。

 鄭深聽完後更不解了,只是去了一趟莊子而已,為何大人會不願意見他?想不明白,他最後只得吩咐孔泗留意陳雲州的動靜。

 ***

 陳雲州其實並沒有睡覺,他就是單純的不知道面對鄭深這個照顧他良多,卻又欺騙了他的人。

 經過半天時間的思考,陳雲州已經接受了自己這具身體的真實身份。

 他的身份經不起推敲,尤其是南方如今的動亂情況,朝廷遲早會派兵過來平亂,到時候很可能會有京城來的官員,遲早會識破他的身份。

 所以慶川不能留了。

 至於跟寫信這人回山上繼續做土匪?

 那肯定也不行。

 他可是根正苗紅的扶貧幹部,黨員,哪能上山落草為寇,所以明天的約是不肯赴的。

 如今只能趁著他的身份還沒暴露,趕緊跑路,編造一個身份混入逃難的百姓中,現在興遠州、橋州、慶川都有兵禍,無數的百姓逃離,官府陷落,那些戶籍資料有很多遺失損壞的,他編個農山縣的身份,也沒法查證。

 正好葛家軍要攻打過來了,他這時候跑路,別人只會以為他是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不會懷疑到他的真實身份上去。若是傳回朝廷,朝廷也只會治他的罪,不會牽連到陶建華、鄭深他們。

 只是他這麼一走,慶川這麼個大的爛攤子就要丟給陶建華他們了。

 想到這裡,陳雲州不禁有些愧疚,猶豫起來。

 但第二天發生的一件事瞬間讓他下定了決心。

 次日,衙役來報:“陳大人、陶大人,殷都監昨天傍晚帶著幾百士兵逃走了,如今他家裡一個人都沒有,值錢的東西也全都不見了。”

 陶建華氣得直拍桌子:“好個殷遜,亂軍都還沒打來呢,他竟然撇下了全城的老百姓,帶著幾百士兵跑了,他還是人嗎?混賬

 東西,要讓我抓住他,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他們往哪個方向跑了?可派人去追了?()?()”

 衙役苦笑搖頭:“沒有。昨天城門快關的時候他才帶著士兵過來,說是有公務要出城一趟,守城的士兵不疑有他,也沒敢攔。直到今天一直不見他到衙門,白都頭有事要請示他,就派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