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似火 作品

第 56 章 大軍圍城

 後衙廳堂,陳雲州坐在上首,陶建華、鄭深分別坐在下首兩側。

 中間的紅漆木桌上茶香嫋嫋,可沒有一個人動。

 少許,陳雲州看向陶建華,開口道:“這麼說,陶大人也早就清楚我不是陳狀元?”

 鄭深連忙站了起來,重重一鞠躬:“大人,陶大人兩個月前才知道。瞞著你,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此事跟陶大人無關。”

 陳雲州的氣早生完了。

 兩人察覺到他是假冒的,卻都不約而同地保守了這個秘密,沒有向朝廷揭發他,這就足夠了。

 要知道,他們倆都是知情人,若是哪□□廷問責,他們可都跑不了。

 幫他隱瞞身份可是將二人的身家性命都壓到了他的身上,如此信任,他又怎還會去計較那些細枝末節。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搞清楚。

 陳雲州開誠佈公地問道:“鄭先生,那你為何要瞞著我?若是我的事暴露,你第一個脫不了干係。”

 鄭深苦笑:“我相信大人所說一切都是實情。你陰差陽錯頂替了陳狀元的身份,稀裡糊塗來到廬陽任職,這是老天爺給咱們廬陽的好縣令。以大人之才若是不為官,是廬陽,是慶川百姓的損失,我擔心大人知道真相會離開,故而瞞了大人。”

 陳雲州想起了“辭官”二字。

 原來竟是因為這個,陳雲州哭笑不得。

 不過再來一次,若是能早點知道真相,他肯定提桶跑路。

 但事已至此,再假設也無用。

 陳雲州站起開了,以後有什麼事,直講無妨,以免再造成今日這種誤會。”

 陶建華站起身回禮,說道:“陳大人說得是。我三人雖非血脈至親,但相處頗久,彼此的性情、人品都是可信賴的,如今更是有了過命的交情。以後有事但說無妨,切勿隱瞞。這次之事,是我和鄭先生不對,我們不該隱瞞大人的,在這裡下官向大人道歉!”

 從陳雲州自己回來那一刻,他心裡的芥蒂就煙消雲散了。

 陳大人終究還是沒捨得拋下他們,拋下這慶川城的老百姓。

 鄭深也慚愧地說:“這一切都賴我,皆因我私心而起,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陳雲州開懷一笑道:“咱們就別認錯來認錯去了,此事我也有錯,既已過去,咱們就不要再提了。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安置城中百姓,組織城中的軍隊,提前做好備戰的準備。”

 陶建華點頭:“大人說得是,只是那殷遜跑了,如今軍中亂作一團,連個練兵組織的人手都沒有,若是再對上葛家軍,怕是毫無抵抗力。”

 葛家軍中或許有不少烏合之眾,但也有不少經歷過戰爭,殺過人,流過血的。

 可他們呢?餘下的一千多名士兵和五千多召集的青壯年都沒有作戰經驗。

 陳雲州也知道目前的困境,他思慮片刻後說

 :“練兵這事交給我。至於慶川的政務就交給陶大人,鄭先生,你與那曹清明一道安置進城的村民,先統計城中已逃亡的百姓房屋,然後將他們安置在這裡無人居住的房屋中,儘量多囤積一些物資。()?()”

 “此外,這一仗不知會持續多久,現在冬季來臨,天氣寒冷,城中一下子湧入這麼多人,糧食倒不是問題,但燃料燒不了多久,得組織一批人手出去伐木。()?()”

 田賦未交,加上城中的八個平義倉都滿滿的。

 慶川城糧食是不缺的。

 至於水源,城中有不少水井,而且南方氣候溼潤,地下水資源豐富,打井很容易出水,飲水也不是問題,唯一消耗比較大又沒囤多少的就是木柴了。

 別的不說,寒冬臘月的,至少要讓城中百姓每日都能吃上一頓熱乎乎的,喝上幾口熱水,不然人很容易生病。

 鄭深點頭:“是,我讓城中空餘的馬車都出去拖柴。只是慶川城中本來就有十來萬人,如今方圓二三十里的百姓都湧入了慶川城中,現在囤積柴火恐怕有些來不及了。()?()”

 柴火體積大,囤積一部分又燒不了多久。

 陳雲州思索片刻後說:“那就發動全城的百姓出去砍柴,青壯年趕著車走遠一些,老的小的就在城外撿柴,發動能發動的所有人。這一仗若是打起)_[(.)]19?19#?#?19()?()”

 這是老革命前輩們的經驗,也是陳雲州今日的有感而發。

 他們想守住慶川城,慶川的百姓更想保護、守衛著自己的家園,眾人拾柴火焰高,這是大家的慶川,不是某一個人的,這城裡不管老的小的,只要能動的現在都要盡一份力。

 “好,還是大人有法子。”鄭深高興地說。

 陶建華也點頭:“可不是,大人一回來便發佈了這麼多穩定慶川民心,調動慶川百姓的措施,實不相瞞,我這心裡都鬆了口氣。”

 陳雲州可沒他們那麼樂觀,但這時候不能說喪氣話。他擺手道:“陶大人過譽了,承蒙大家看得起我,相信我,我自當竭盡所能護慶川平安。時間緊迫

,大家分頭行動吧,我去見見那寫信之人。”

 陶建華和鄭深本來都打算要走了,聽到這話兩人俱是一怔。

 鄭深有些擔憂:“大人,這些人警覺性非常強,來歷恐怕不簡單,大人去見他們可要當心。”

 陶建華的反應更激烈:“大人,見他們作甚?你可不能跟他們走,讓下官去打發他們吧,下官保證會說服他們的。”

 這種事怎麼能讓他代勞。

 不管怎麼說,他佔據了原主的身體,人家的親人找上門,自己就算不能跟他們走,也該好好說清楚。

 陳雲州抬手製止他們:“兩人大人,我既已回來,自是不會走了,放心吧,我會與諸位大人,還有慶川城中的十數萬百姓共進退。雖然我失憶了,可他們終究是我的親故,我得親自去見見他們。”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也不好再勸,鄭深拉了一下陶建華。

 陶建華只好點頭跟鄭深出去了。

 走到門口時()?(),

 鄭深忽然回頭對陳雲州說:“前年過年()?(),

 他們給你送了一把刀作為新年禮物。那天你喝醉了()?(),

 睡在我家?()_[(.)]???_?_??()?(),

 我就將刀收了起來,一會兒讓孔泗給大人送過來。”

 陳雲州有些錯愕,隨即點了點頭。

 沒多久,孔泗就帶著人將那個箱子抬了過來。

 陳雲州打開箱子,彎腰拿起刀。刀很沉,不知是什麼材質打造的,非常鋒利,刀柄上還鑲嵌著一顆拇指大的紅寶石。

 可見這把刀也不便宜。

 而且陳雲州還發現,這把刀雖然看起來非常新,但刀刃上有淺淺的劃痕,應該是用過的。

 莫非這是原主用過的刀?

 一般土匪能用得起這麼好的刀嗎?

 陳雲州腦中滑過這麼個念頭,思量片刻,他將刀放回了箱子中,蓋上,然後叫來柯九,吩咐道:“去我的私庫中提一車銀子,能裝多少裝多少。”

 柯九有些衙役,但還是趕緊去辦。

 ***

 已經超過了那封信上約定的時間,也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七里亭。

 但因為不知道對方的容貌姓名和在慶川城中的落腳點,陳雲州也只能去七里亭找人。

 他帶上柯九和兩輛馬車,沒有做任何的喬裝,大搖大擺地從府衙出來,然後穿過繁華的街道直奔七里亭。

 如果對方還在暗中注意著他的,那自然會跟過去的。

 七里亭在慶川以南,通往廬陽的道路邊上,是一座古樸年代悠久的亭子。

 據說是慶川本地前朝的一位舉人老爺出資修建的,用於與友人在外約見,談天說地的地方。不過時間太久,缺乏維護,亭子已經很破了,連亭中的石桌都缺了一角。

 陳雲州下了馬車,步入亭中,揹著手慢慢踱步,他準備等一個時辰,若是對方還不來,他也只能回去了。

 一刻鐘後,身後便傳來了一道急促輕快的腳步聲。

 陳雲州回到便看到一個十七八歲長得虎虎生威的少年郎朝他大步走來。

 少年長得極為結實,寬大的衣袖都掩飾不住他身上肌肉迸發出來的力量,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不等陳雲州說話,少年便像個炮仗一樣衝過來抱住了他:“大哥,你總算是來了,你再不來,我都要去府衙找你了。”

 少年像個小太陽一樣,渾身熱乎乎的,赤誠熱烈,燙得陳雲州心裡有些難受。

 穿越雖非他本願,但他到底是佔據了對方親人的身體。

 他輕輕掰開少年的手臂,指了指石凳示意對方:“坐下說。”

 童良聽話地坐到石桌旁,兩隻黑得發亮的眼睛打量著陳雲州,張嘴就說:“大哥,你變化好大啊。這麼久你都沒給我們寫一封信回來,要不是林叔偶爾派人下山看看你,我們都要以為你出事了?”

 果然,原主的親人肯定能發現他的變化。

 陳雲州很慶幸穿來後跟他們分開了快三年,可以將自己的變化歸結為三年不見,不然若一開始就穿越到山寨,肯定當時就會被他們發現端倪。

 他輕咳一聲道

 :“兩年多前,我發了一場高燒,忘了自己的身份,醒來只看到了陳狀元的書信、文書,誤以為我自己就是陳狀元,直到前天收到你的信,我才知道自己是假冒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_[(.)]???@?@??()?()”

 “啊……()?()”

 童良錯愕極了,震驚了一會兒,然後恍然大悟,“我是童良啊。難怪你一直沒給咱們寫信,原來是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