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漢 作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割地請和 奉送質子(5000字)


  劉備用有些審視的目光看向諸葛瑾,這時他眼中的柔和已經消失不見。

  劉備問諸葛瑾道:“子瑜的意思莫非是,孫權那小賊有意向孤求和?”

  劉備的詢問聲傳到諸葛瑾耳中,劉備言語中那有些恥笑的意味展露無疑。

  乃怕是諸葛瑾作為孫權的使者,但當劉備言語中的恥笑之意被他捕捉到時,諸葛瑾的臉上心中亦浮現了羞愧之色。

  只是作為孫權的臣子,他諸葛瑾既然接下了出使的重擔,那自然就不能再退縮。

  諸葛瑾對著劉備一拜道:“我家主上正有此意。”

  “大王親至襄陽,恐怕是因為驃騎將軍意圖奪取荊州,謀害關將軍,怨念頗深,故而覺得要向驃騎將軍討算此仇。

  然大王此間用心過小,未留意於大者也。

  瑾試為大王論其輕重,及其大小。

  大王若抑威損忿,好好考慮瑾今日所說的話,事情可以馬上決定下來,事情亦會得到轉機。

  今漢賊曹操上凌天子,下虐百姓,九州佔其六,兵勢威加海內。

  自赤壁以來,劉孫兩家聯和已十數年,中間雖有摩擦,然最終卻能和好如初。

  因兩家聯和,故曹操昔有赤壁之敗,今有漢中之辱。

  由此可見劉孫兩家,合則兩利,爭則兩傷。

  大王以為私怨何如國仇深重?荊州大小孰與海內?

  俱應仇疾,誰當先後?若審此數,易於反掌。”

  當諸葛瑾說完後,帳內瞬間陷入了一片寧靜中。

  諸葛瑾說的有道理嗎,當然是有道理的,在之前,這是劉孫兩家的共識,亦是諸葛瑾弟弟諸葛亮想一手打造的局面。

  但諸葛瑾在現今這個時間點,說出以上的這番話,卻令帳中群臣臉上的不齒之色更濃。

  得虧是張飛不在,否則已經直接開口破口大罵了。

  劉備聽完諸葛瑾的話後,不禁冷笑了幾聲。

  他微曲身子用危險的目光看向諸葛瑾,口中懷抱著冷意說道:

  “子瑜果真好見識,但孤想問一句,子瑜既然有這番見識,那當初孫權起兵偷襲我荊州之時,子瑜為何不如此勸諫你主?”

  “若是當初子瑜沒有以此道理勸諫你主,那今日你又有何面目以此言語來勸孤?”

  “若是當初子瑜不能以此道理,勸阻你主興不義之兵,行小人之事。

  那今日子瑜又有何自信,能以此道理來勸住孤的王者之師,弔民伐罪之舉?”

  “子瑜可能解答孤的疑惑?”

  劉備現在的臉色已經密佈肅殺之色。

  在劉備的三連反問之下,諸葛瑾臉上已經開始浮現了冷汗。

  劉備征戰數十年,乃是一步步從底層靠著自身的打拼走到今日漢中王的寶座上。

  在他口中帶著冷意質問諸葛瑾時,他身上那股王者氣勢就對諸葛瑾展露無疑。

  諸葛瑾從沒在孫權身上感受過這種氣勢,所以面對著劉備強勢的威壓,諸葛瑾心中的懼怕之心瞬起。

  再加上劉備的反問,讓諸葛瑾根本回答不上來。

  因為劉備的反問,乃是基於事實、人情、道義三方面,這讓諸葛瑾怎麼反駁?

  諸葛瑾口口聲聲一則大局,二則國仇,但先破壞大局的,先遺忘國仇的是孫權。

  是孫權背信棄義,偷襲盟友在先,劉備在面對盟友的偷襲背叛之下,想出兵雪恨,彰顯人間正義,能有什麼錯?

  見諸葛瑾在自己的反問之下,啞口無言,頭冒冷汗,劉備嘴角的不屑之意愈加濃厚。

  一母同胞,卻猶如天差地別。

  還是孔明好。

  在諸葛瑾不知所措之際,劉備直接站起身來,向諸葛瑾走來。

  這一幕令諸葛瑾的身形不自覺往後退後幾步。

  劉備手按王劍起身,他用清冷的目光看向諸葛瑾,口中言道:“建安二十年時,雖說孫權有奪取之心,但至少那時他還敢明目張膽,出兵攻打荊州。”

  “但在去年,在孤與其已經湘水劃界之後,他竟然敢不顧盟約,用出暗中偷襲的這種卑劣手段。”

  “手段之歹毒,世所罕見,如今彼之大軍為子晟所敗,損失慘重,這時卻又想起再度向孤求和?”

  “試問天下間,哪方諸侯能忍受如此卑鄙之猾虜存於世間。”

  “孤信孫權,孫權卻背叛孤,這對孤來說是仇,亦是辱。

  難道子瑜以為就憑君顛倒是非的三言兩語,就能令孤忘卻這莫大的仇辱嗎?”

  劉備言語犀利,並且有理有據,他每說一句,就手按王劍靠近一步,在劉備言語及身上威壓的進逼下,諸葛瑾不斷後退,已經快出了帥帳了。

  年少時劉備少言語,後來他起兵周旋四方,因為早期事業不順,他經常客居別方勢力之下。

  在那段時間裡,為了自保,他鍛鍊了自己的口才。

  單論口才,他並不下於他哪一位臣子。

  而帳中的關羽及荊州群臣,看著劉備言語犀利,步步生言的樣子,他們腦海中回想起了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當初樊城外的軍帳中,糜暘亦是如此步步駁斥潘濬的。

  原來這點糜暘是向大王學得呀。

  在諸葛瑾快要退出王帳外之時,他最後還是強忍著自身的失措,止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知道劉備終究是英明之主,不是單單能以言語說動的了。

  既然言語說不動,那就只能放出實利了。

  諸葛瑾在穩住身形後,強忍著心中對劉備的畏懼,對著劉備一拜道:“大王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