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白若蘭 作品

第426章 自白書

  “我幾乎下意識的認為劉波是自己人了。”程千帆搖搖頭。

  “說說你對此事,以及對於劉波的看法。”彭與鷗摸過煙盒,抽出一支菸,隨手將一份講義遞給程千帆,指了指裡面的內容,然後點燃一支菸,看著程千帆在講義上抄注。

  “程巡長,字很漂亮啊。”彭與鷗略提高聲音說道。

  這不是恭維,以他的個性,也不適合說出恭維的話,程千帆的鋼筆字確實是非常漂亮,筆鋒有力,遊走間可見銀溝!

  程千帆微笑不語,從小祖父、父母就監督他習字,父母犧牲後,‘翔舞’同志和‘農夫’同志去看望他,都曾經指導過他習字。

  “依我之見。”他思忖片刻,“首先,劉波確實是在監獄裡宣傳紅色思想,根據我的瞭解,劉波對於紅色的理解非常深刻,甚至於比我們的一些同志的理解還要深刻,當然,這並不能說明劉波有強於我們同志的革命覺悟和意志。”

  “但是,這確實是可以證明,劉波是有可能受到紅色思想的影響的。”彭與鷗說道。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在‘農夫’同志指出這一種情況之前,我是決然難以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的,也不會朝著這方面聯想,但是,現在來看,確有可能。”

  “不過,具體到劉波今日高歌《國際歌》之事,我並不認為劉波已經完全自我轉變為紅色戰士了,而是認為他是在傳遞信號。”程千帆說道。

  “信號?”彭與鷗問道。

  “是的,信號。”程千帆說道,“劉波是一個聰明人,他出身貧苦人家,但是,有文化,做事聰明,也並不缺乏做事手腕,這樣一個人,不可能看不出來三本對他的猜疑。”

  “特別是青田一夫被殺之事,劉波通過報紙是知曉此事的,也正是此事之後,三本次郎對待劉波的態度開始轉變。”程千帆說道,“我懷疑劉波已經猜到了三本次郎打算拿他當替罪羊的企圖,甚至是感受到了三本對他的殺心。”

  說著,程千帆彈了彈菸灰,微笑說,“日本人要殺他,黨務調查處拿他當‘魚腸’,早晚也要殺他,劉波思來想去,反而是被誤會的‘魚腸’這個身份,可能能救他一命。”

  “故而,劉波在公開場合‘表露’自己的紅黨身份,想要引起輿論關注,甚至是吸引我黨真正出手,救他一命。”彭與鷗說道,對於程千帆的分析,他是傾向於相信這種可能性的。

  “不過,還不夠。”彭與鷗搖搖頭,“黨務調查處殺人不眨眼,劉波隨時可能被殺,他應該有別的法子暫時保命,等待後續被‘救援’的可能性。”

  “據我所知,荒木播磨應該將曹宇所知曉的我黨的一些情報,以及黨務調查處的一些機密情況告訴了劉波,此舉是為了後來汙衊劉波早就背叛日本所計劃好的,無論是國紅兩黨,劉波都跑不了,但是——”程千帆說道。

  “但是,劉波卻可以利用這些情報來矇騙黨務調查處。”彭與鷗眼中一亮,說道,“按照我們的分析,劉波知道,只有‘魚腸’這個紅色的身份是一線生機,所以,他不會去‘洩露’我黨情報,反而會以自己對黨務調查處的瞭解來迷惑敵人,讓對方誤以為他的身份比預想的要高級,為自己贏得活命之機。”

  “是的,彭教授明鑑萬里。”程千帆露出笑容,不聲不響的拍了個馬屁。

  劉波被認定是‘魚腸’,他不承認自己是‘魚腸’,只會死的更快。

  同樣,一個選擇‘背叛’紅黨的‘魚腸’,也不可能活下來,相反,他‘交代’的越多,死得越快。

  國府方面不可能留著劉波的性命。

  只有堅定的布爾什維克戰士劉波同志,並且是級別越高的紅色劉波,才可能暫且活命。

  所以,無論是從思想上之紅色轉變來說,還是從活下去的希望來說,劉波從內到外,極可能現在都是紅色的了。

  “你小子,少來這套。”彭與鷗低聲,微笑說。

  看到程千帆,他總是會想起自己在東北抗聯犧牲的兒子馮嘉樟,故而對於程千帆,不僅僅是革命友誼,是戰友,還有一絲長輩對晚輩的喜歡。

  “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彭與鷗問道。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考慮。”程千帆說道。

  “說吧。”彭與鷗彈了彈菸灰,微笑說。

  “‘魚腸’同志被抓,潘宜興同志是否可以考慮向國府方面提出交涉,要求他們釋放‘魚腸’同志。”程千帆說道。

  “國民政府方面是以刑事罪的理由引渡劉波的,我懷疑他們下一步甚至不回承認劉波是紅黨,不承認劉波是政治犯。”彭與鷗說道。